耳边是枯叶碎裂的清脆沙沙声,接着苏萌头上一痛,感觉有股潮湿腐烂的木头味萦绕在鼻尖。苏萌还没反应过来撞到了什么,身下突然传来“吱呀”一声,苏萌瞬间感觉不妙,但同时身体失重,苏萌居然头朝下摔进了另一个空间。
苏萌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糟老头子在唬苏萌,心想这招挑拨离间使得也太蹩脚了。苏萌和宋家兄弟认识了那么久,他们是什么样的人苏萌自己清楚,干嘛要信你这个对苏萌摆臭脸的陌生老头?
阮老头见苏萌轻蔑一笑,摇头道:“不信拉倒,以后你就会知道了,这里面的水比你想的还要深。”
苏萌道:“那您说说,苏萌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这么大费周章地骗苏萌?”
他第一次对苏萌露出了笑容,却淡得转瞬即逝:“真相。”
苏萌啧了一声,心说这老头说话怎么老是打哑谜?营造世外高人的神秘感?苏萌无法理解地摇摇头,正巧宋清持他们也回来了,苏萌和他都默契地别开脸不再说话。
众人好奇地看了苏萌们两眼,阮老爷子只当没看见似的把他孙子叫过去说话,宋清决弯下腰对苏萌轻声道:“怎么样,刚刚你俩二人世界,感情有没有突飞猛进?”
苏萌打了他一下:“滚!”
宋清持他们收集花苞用了不到十分钟,但周围飞回来的冰魄蝶已然多了不少。时间紧迫,苏萌站起身,结果起得太快,眼前一阵发黑。
宋清持在苏萌腰后扶了一把,表情很是担心。老风道:“小杨你到底行不行?”
“当然行,”苏萌故作轻松地对他们笑笑,“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呢?”
苏萌已经下定决心了,就算这次苏萌真的没办法走出这个石室,苏萌也要拼尽全力让宋家兄弟和老风出去,阮家人就当顺带的吧,能不能出去就看他们个人的造化了。
宋清持看苏萌这么坚决,叹口气抽出刀,苏萌心一横伸出伤痕累累的手臂,扭过头闭上眼:“来吧。”
他上前握住苏萌的手,轻声道:“忍着点。”
苏萌已经感觉到冰凉的刀刃贴在苏萌皮肤上,突然宋清决喊了一声:“大家低头!”
宋清持反应极快,立刻按着苏萌的脑袋往下压。苏萌睁开眼看见周围的蝴蝶忽然全部飞到上空,它们翅膀上磷粉折射出来的光点在黑暗的石室里亮如星辰,仿佛延伸出一道银河笼罩在苏萌们头顶。
它们就这样虎视眈眈地俯瞰着苏萌们,苏萌们不敢说话不敢动,十几秒的时间竟然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在这场无声的对峙中,蝶群里首先飞出来一只冰魄蝶,猛地朝苏萌们俯冲下来,直直向宋清决而去。宋清决骂了一句,侧身躲过,反手握住匕首,在冰魄蝶回身之时把它削成两半,失去翅膀的蝴蝶跌落在地上,还在徒劳地抽动。
这仅仅还是开始,越来越多的冰魄蝶开始跟炮弹似的往下冲。苏萌要躲避就已经很困难了,但其他人身手都比苏萌好,倒也平安无事,很快,地上铺了一层冰魄蝶的尸体,闪闪发亮的像是撒了碎钻。
又是一轮灭虫结束,众人靠在一起,只听宋清决喘着气开口道:“妈的,这些蝴蝶怎么突然跟魔怔了一样,太奇怪了。”
老风也惨白着脸点点头:“它们还懂得跟苏萌们玩回合制,这他妈成精了吧?”
“不对劲,”宋清持下结论道,“像是有人在背后操控它们。”
正说着,冰魄蝶的下一轮猛攻开始。其实轮番下来大家的体力都消耗得差不多了,只是还在硬撑,蝴蝶数量比苏萌们多得多,这样下去很快就会出现第一个受害者,它们想做的就是把苏萌们一个个耗死。
不过苏萌没想到的是,在冰魄蝶的这种战略进攻下,第一个中招的居然是阮老头的乖孙。
苏萌们队伍里的六个人实力从弱到强排起来,苏萌是垫底没错,但倒数第二应该就是小阮没跑了。他看起来还是个半大不大的孩子,年纪二十出头,很少说话,都是他爷爷说什么他就做什么,看起来有些怯弱怕生。
在前期他还被老爷子保护得很好,但毕竟老爷子年纪摆在那里,到后面几乎也是自顾不暇,没办法继续护犊子。苏萌还好一点,有宋家兄弟做左右护法,也算是有惊无险。
结果就这么一眨眼的时间,有只冰魄蝶乘虚而入,虽然老风眼疾手地快拉了小阮一把,但冰魄蝶的翅膀还是擦过他的尾指,留下一道闪着光的磷粉。
老风立即掐住他的手腕,但此时磷粉的毒性已经开始渗进他的皮肤,他的右手小指居然像重度冻伤一样红肿起来,苏萌看见老爷子的脸瞬间就绿了。小阮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一时间被吓得六神无主,愣愣地瞪着伤处说不出话。
宋家兄弟走过去看了看,脸色也非常不好,宋清持对阮老头道:“来不及了,只能截肢,等毒性蔓延到全身就没救了。”
别说小阮,苏萌听了都是冷汗如雨下。苏萌靠,只是擦了一下就要截肢,这蝴蝶的毒性真得那么凶猛?苏萌想着一阵后怕,赶紧远离了地上那堆蝴蝶尸体。
小阮一听宋清持他们要砍他的小手指,脚下一软,连忙向他爷爷求助。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儿,居然上前亲自按住他的手,柔声道:“秋儿,你别怕。”
小阮见他亲爷爷都这么说了,知道事情再没有转圜的余地,霎时面如土色,身体抖得跟筛子一样。苏萌看着不忍,却也知道苏萌什么忙也帮不上,只好转过身去不看他们。
随即只听惨叫一声,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手,那边传来剁击骨头的闷响。苏萌心中一颤,握紧的掌心里全是冷汗。
苏萌抬手看了看时间,离小阮中毒距今,才过了五分钟而已。然而宋清持他们已经迅速地做出了决定,苏萌突然觉得他们身为驱魔师,恐怕无时无刻都做好了舍弃一切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