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持直接又简短的询问让苏萌多少安下了心,那日之後苏萌再没有直接联系过宋清持,而宋清持也不再直接找他,而是托人将事情交代下来,後来又差遣了几个新人给他,说是帮他做事,但这几个人其实并不是新人,行事老练而毒辣,有几次甚至引起了警方注意。但最终还是不了了之,苏萌知道他们实际上依旧听命於宋清持,那几日他心里总是惴惴不安。
“在去京都的路上,”苏萌低声回应到,转头看了看睡过去的沙罗又补了一句,“送一个朋友回去。”
“是那个臭丫头吧?”爽朗的笑声传来。“你现在来可以赶上只园祭,虽然是末尾,但是也不错。”
“你也在京都吗?”
苏萌听到宋清持说的是来字,有些惊讶。
“对。”
车子最终停在一处居民区的入口处,沙罗揉了揉困倦的双眼打着哈欠问道,“你不来坐坐吗?一路辛苦喝杯茶吧?”
“算了,我要是去了就更说不清楚了。”
“不用管我妈,她都不一定在家,没人在家。”沙罗嘻嘻哈哈笑了起来,“没人在乎我和谁来往,无所谓的。今天晚上好像有祭典啊,来玩吧!好不好?我早说要带你看只园祭的,好不好啊?”
“好,好,知道了!”
苏萌经不住沙罗的央求只好答应下来。送走了沙罗,苏萌便按照宋清持给他的地址寻了过去,车子逐渐开进了深山,住户区越来越少,闷热的空气也逐渐变得凉爽,浓厚的绿意逐渐映满了视野,穿过错综交错的树影则可以看到一处大宅,建筑风格十分古老,那是宗族世家的本宅。
宋清持叫他到本宅做社麽?苏萌留意到宅院正门口处挂着白色的幡帘,上面写着国字,似乎是周年祭礼。门口有穿着黑色西装的接应者,右臂上都系着黑色的挽联。苏萌小心将车停稳,一个脸上落着刀疤的男人走了过来向他鞠了一躬。
“少爷在内堂,您随我来。”
苏萌跟着疤面男人向里走去,里面果然在进行周年祭典,随处可见面色沉重的男人们三五聚在一起互相鞠礼问候,窃窃私语。唯独宋清持站在内堂中央,仰头望着顶端两侧悬挂的巨大的白色纸质灯笼,笔直挺拔的背影尤其显眼。宋清持转头看了过来,迎着阳光冲他笑了一下,伸手拽过了他的肩膀拉近了内堂。
“怎麽样?交给你的那几个新人好用吗?”
“还好。”苏萌点头应道,那几个人他并没有用,他们下手太狠,苏萌有些受不了。
“那个小鬼呢?送回家了吗?”宋清持又问道。
“是。”
“这边要举行十三周年祭礼,死的是谁我都忘了。老头子们都来了,我也走不开,不能带你好好游览京都啊。”
苏萌看着他有些摸不清楚对方的心思,那天的事像是一场梦,宋清持再也没有提过,他也只好埋在心里。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黑色和服,胸口别着白色挽花的年轻女人推着一个坐着轮椅的老人从布帘後面走了出来,众人纷纷向他鞠躬,苏萌看宋清持也转身鞠礼,也连忙鞠了一躬。老人虽说双腿不灵便,但眼神仍旧毒辣,他一眼认出苏萌是新人,便一直盯着他。苏萌不明所以,但老人探寻的眼神让他不舒服,忽然身前一黑,宋清持挡在了他身前。老人才转开目光看向别处,其他几个看起来有些资历的中年男人纷纷上前问候,老人的喉咙做过手术,说话也有些不清楚,身後的女人俯身凑近老人,再将老人的话复述一遍。
苏萌当然知道这个老人地位很高,但他对老人身後的年轻女人更好奇,样貌像极了一个熟人,可是一瞬间却又想不起来是谁,在东京的这两年时间里,他见过太多人,过去的映像已经模糊,正在努力从记忆中搜寻时,宋清持靠了过来小声说道,
“那个女人,你应该有映像吧。”
“老人身後的那位吗?”
“对,芷江,你记得吧?”
记忆一瞬间闯入脑海,那个女人正是芷江的女儿,名字和母亲的一样也叫芷江,当时的她应该还是大学生,不过两年而已竟然已经变化这麽大。苏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宋清持冷冷的看着那个女人的背影说道,“她算是家姐。”
僧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内堂,蒲团和坐垫也早已铺好,苏萌和其他人一样跪坐在後排,第一排是那位老人,第二排就是宋清持和那个女人,之後才是那些中年男人。苏萌一直默默看着和自己相隔几排之远的宋清持坐得笔直的背影,忽然後背被拍了一下,他连忙转头去看,拍他的是个年轻男人,男人一脸严肃又有些紧张的小声说道,“这个时候你要低着头啊,头抬得那麽高干什麽?”
宋清持听到了後面的响动,转身看向了他,两人目光相遇,宋清持微笑了一下又转了回去。
“专心一点,宋清持。”女人目视着前方低声说道,宋清持满不在乎的撇嘴。女人又说道,
“把你的人撤走,别让他们在我眼前晃。”
“你是长女,应该留在京都照顾老人。东京那边有我足够了。”宋清持反驳道,女人的眼中闪过一道冷光,继而微笑说道,“下个月开始父亲会去东京修养,你还要违抗吗?”
宋清持脸上戏谑的笑容逐渐消失。
祭礼结束後,人群也逐渐散去。苏萌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现象,那些中年男人彼此传递眼色,左右探查很久,有的跟在了宋清持的身後,而有的则跟在了那个女人身後,另外一些面目沉重的则紧紧跟着轮椅上的老人,人群逐渐分散。宋清持身後的人越来越多,宋清持看着女人冷笑了一声,向女人和老人鞠了一躬后大步离开了正堂向外走去。女人回应以微笑,等宋清持走後,面色沉了下来,双手攥成了拳状。送老人回去休息後,女人独自一人留在正堂,一个男人匆匆走上前,在女人耳边低声说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