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宋清持冷哼一声，却不料苏萌突然凑近问道，“你很无趣吗？小书很嫌弃你。”
“你也闭嘴！”宋清持恶狠狠地瞪着苏萌，又冷冷地瞥一眼小书，“他敢嫌弃我！”
小书缩了缩脖子，努力憋笑。
“小书，怎么了？”明明是疑惑的语调，却清冷得如浸在寒潭中的弯月。
“先生，这里有人。”小童打量着倒在路边的人，看人毫无反应便直接伸手推了推肩膀，没想到那人直接倒成了仰面的姿势。“咦？不是女子？”
先前，这人半边脸贴着路边野草，且墨发垂散，几乎完整地遮住了朝外的另半张脸。再加上一身红衣，勾勒出纤纤细腰和一双修长的腿。小童以为是女子，也不足为怪。现在倒惊讶了，竟是男子啊……
“还是莽莽撞撞的，怎可如此随意动作。”本来清冷的声音此时微微急促，露出一丝不满来。
“先生，”小童被男子那略微苍白，却无比精致的脸惹得愣了神，后才连忙看向身后人，“我们如何是好？”
倒着的人只是闭着眼，都透着一股惊心动魄的美，倘若睁开眼，还是何等景象啊！小童在心里感叹，却不敢当着先生的面说出口。
一身白衣的淡漠少年微微皱眉盯了地上男子片刻，淡淡开口：“先带回百味阁。”
小童似是松了口气，急切点头，“是！”他就知道，他家先生看着冷，心是热的，不会弃人于危难不顾。
小童嬉笑着蹲下去子，掐了根草戳了戳苏萌的脸颊，后皱眉开口：“先生，我们怎么把人带回去啊？”
白衣人看了眼苏萌，自顾自便走了。
“你背走。”
“先生！”小童哀嚎，“我怎么可能做得到啊！”
白衣人顿住脚步，缓缓转身，又走了回来，“你去喊人过来，我先陪他待在此处。”
小童看了眼先生不耐的神色，低声道：“先生，您也并非体弱之人……亲自背一下……可好？”
白衣人将视线从地上人身上移开，冷冷看着小童，“不好。”
小童噘着嘴走了，边走边无声嘟囔：哎呀，杏林圣手，当世神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热心纯良之人呢！先生就是只狐狸，高傲还不勤快，净使唤他！
白衣人蹲下去，抑制不住内心的不自在，伸手将那人发丝中的杂物一点点摘了。嗯，如此便顺眼了。微凉柔顺的发丝缠绕在指上，让他心里的些许不耐都尽数散了干净。
这是晕倒了。指尖覆在那纤细手腕上，不由得眉头一皱。内伤……脉象混乱，气息不稳。
怎么小书还不回来？白衣人盯着地上人卷翘的睫毛，又看到那光洁额角细密的汗珠，扬起宽袖挡住了燃烧骄阳。
“你倒是幸运，”白衣人开始对着听不见的人自说自话，“我胳膊都快酸了。把你带回去我还要接着受累，又需寻觅好多药草了。”
地上人自然毫无回应，白衣人竟还是说个不停。“你是谁啊？为何倒在这里？你的模样……不该是如此情况吧？算了算了，小书真慢！回去训他，对！训他！你呢，醒了以后要是无处可去，必须替我做事。摘药草，煮药什么的，都给你！不过，你也可能是哪家……”
说累了，举累了，小书终于带人回来了。白衣人恢复了小书离开时模样，清冷地站在一旁，小书偷偷看他脸色，小心地把地上的人扶在壮汉背上。
白衣人伸手顺了顺眼前人的长发，嗯，手感真的舒服。
“走快些！否则抬回去都要死了！”白衣人催促一声，率先快步走在前面。
苏萌果然很消沉，总是耷拉着脑袋，只有宋清持哄着他抱着他时，苏萌才勉强笑笑。
“哥哥不开心就别笑了，”宋清持捏捏苏萌的脸，“我看着会心疼的。”
“清持，”苏萌捧着一张角落泛黄的照片，“我要是不看照片的话，我都快忘了妈妈的脸了。”
“没关系，”宋清持将照片放在桌子上，朝苏萌一笑，“我可以替哥哥记得。记得清清楚楚，连眉毛从哪里开始弯下来都记得。”
“清持！”苏萌扑进宋清持怀里，声音闷闷的，“我想梦到妈妈，可她不来我的梦里。”
“因为她已经在另一个世界好好看着哥哥了，她知道哥哥会过得很好，她知道她的儿子不会让她失望。”宋清持揉着苏萌的头发，心里发滞，却一脸温柔，“了却心愿，便不必再过多牵挂了，想让哥哥好好地过着自己的生活。”
“清持要一直在我身边，”苏萌抬起头，紧紧盯着宋清持，“这样子我才会好好的。”
“傻瓜，”宋清持点了点苏萌的鼻尖，惹得苏萌小脸皱巴巴得可爱，“你赶我走的话，我也不走。”
苏萌有个习惯，每到这祭日前几天，他总会打开那个箱子，把妈妈留下不多的东西拿出来。能用的用，能看的看，即使上面早已没了妈妈的温度。其中，苏萌很喜欢妈妈送他的一个玻璃杯，上面印着金色的小鹿，小鹿跪在溪边正在低头饮水。
宋清持替他把杯子洗干净又烫过，小心地放在了桌上。
“哥哥，”宋清持拉住苏萌，“想跟我出去走走吗？我滑滑板给哥哥看，好不好？”
苏萌一愣，随即连忙点头，宋清持主动陪他出门总是会让他万分惊喜。清持总是很忙，回来的时间也不长，他一直渴望能和清持出门，像别人那样。
“走吧，我们在外面吃饭。”宋清持一手拿起滑板，一手牵着苏萌。
“刚回来就出去，这个家就那么让你们烦？”苏枫坐在沙发上抱着笔记本电脑打字，抬眼一笑，“小萌可别被外人带偏了，记好自己和谁亲近。”这次倒不等苏萌反驳，又低下头继续了。
苏枫从来都当没宋清持这个人，除了需要他讽刺时，宋清持也不理苏枫，拉着苏萌出门了。
苏萌一直觉得清持虽然比自己小，可是特别成熟沉稳，缺了一些这个年纪的少年人该有的张扬和活跃。等到他看见宋清持脚踩滑板，衣角翻飞，浑身散发着恣意潇洒时，他才觉得清持果然还小。平常的清持让他……总是心里有点不自在。他说不清为什么，就直觉感到清持似乎很累，在自己面前永远是清浅地笑着，没有哭过，没有怒过，没有委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