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089:暗结

  “陈姑娘,你是说,韩兄是沈姑娘的意中人?”贺竹不敢置信道:“这可不能说笑啊陈姑娘,韩兄和沈姑娘?这怎么可能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韩东惊了,结结巴巴道:“是啊,贺贤弟说的对,这压根就不可能啊!陈姑娘别开玩笑了,这个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你说的沈慧沈姑娘,我认识她,她不认识我啊!”

  陈媛没理韩东,依旧看向贺竹,问道:“怎么不可能?你为什么说的这么绝对呢?”

  贺竹迟疑的看了韩东一眼,说道:“韩兄他虽然很优秀,但和沈姑娘相比,门第还是差距太大,沈家不可能同意的。”

  “你也是这么想的吗?”陈媛看向韩东,问道。

  所有人都看向韩东,韩东脸上的汗都快淌下来了,现在他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凑热闹,为什么凑了热闹还不快点儿走,磨磨蹭蹭干什么呢?

  是酒宴不好喝,还是舞不好看呢?怎么就这么欠呢!韩东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嘴巴子,打晕更好,醒来这种尴尬的情景就会像一场梦一样。

  “这是谁啊?你们有谁知道?”路人甲问道,他有点儿没看懂这个故事线的发展脉络。

  “看着眼熟,姓韩?长的人五人六的,你看那小胆儿,都快吓哭了!”路人乙是位黑胖壮汉,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小白脸了。

  “哎,你们看他跟那个韩三平长的是不是挺像的?”路人丙发出疑问。

  “别说,是挺像的,尤其是那眼睛,那嘴,活脱脱就是韩三平翻版啊!”有认识韩三平的路人丁附和道。

  议论声渐渐变大,公堂上的人也都听到了,陈媛高声道:“这位大哥,你可以上前来说一下你口中的韩三平是什么人吗?”

  路人丁一时间还有些害怕,一边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一边摆手道:“我也是随便说说,当不得真,当不得真,兴许是我看错了呢!”

  陈媛笑道:“这位大哥不用害怕,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对您口中刚提到的韩三平有些好奇,您跟我细说一下就好。”

  ......

  “就是的,有甚可怕的,陈姑娘就是好奇,又不要你的命,你推脱啥嘛?平时看你挺能吹的,一到真章就怂了!”路人乙黑胖大汉嗤笑道。

  “就是,怕啥,你一没犯法,二没偷人的,你怕啥?”路人甲也说道。

  路人丁被挤兑的没了面子,也是一咬牙,对哦,他也没犯事,不就是上公堂说说话,有啥可怕的!

  “小人见过大老爷,见过众位贵人,”路人丁团团鞠躬问好。

  “不用紧张,”陈媛安抚道:“不知大哥口中的韩三平是何人?与韩公子又是何关系?”

  陈媛瞥了一眼韩东,发现他整个人紧张的不行,陈媛心想这心理素质也太差了吧!

  “回姑娘的话,这韩三平吧本是南城一个替人写文书为生的穷秀才,偶尔还写写状纸啥的,要是这样的话吧,大家伙也不会对他记忆这么深。

  五年前吧大概,这位韩三平韩秀才不知道怎么勾上了一个县令的小妾,人家县令下乡公干,三个月没在家,结果这小妾到倒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这不就查出来是韩三平和那小妾通、奸,韩三平让人打个半死,小妾也被灌了一碗堕胎药,一尸两命死了,这事儿当时一度闹的挺大,也算是年度新闻了。”

  “隐约间听说这韩三平身子受损,一直吐血不止,没过多少日子也就撒手走了,好像她那妻子卷了家里的钱财也跑了,只剩下一个寡母带个孙儿过活。

  那韩三平被打的时候一直嚷嚷着自己是名门之后,得罪了他肯定没有好下场,但那县令也是个有后台的。

  又打听出这韩三平家中穷困潦倒,没管那些个事儿,直接就打了人,过后也没见有人来为韩三平报仇,这事儿也就渐渐淡了下去。”

  ......

  “名门之后?”陈媛不由问道:“哪个名门?”

  “小人不知,”路人丁解释道:“这也是韩三平自己说的,是真是假都说不清,不过大家伙都说这是假的。

  要是真的的话,他也不至于混的那么惨,勾搭县令的小妾估计也就是为了骗两个钱儿花花。”

  韩东的脸色很愤怒,很生气,能看出来,他的脸色很差,陈媛已经很确定那个韩三平和韩东是父子俩了。

  “你为何说韩公子与那韩三平长相相似?”陈媛问道。

  “小人也不敢确定,只是那韩三平实在是个‘名人’,小人也见过他数次,不过那已经是五年前的事儿了。”

  “好,多谢这位大哥,劳烦您了!”陈媛很客气道。

  “陈姑娘客气了,这都是小事儿,”路人丁连道不敢。

  经过沈谕和碧玉那档子事,已经没有人随意打断陈媛了,大家都知道她肯定是有自己的理由,等着看戏就完了。

  “韩公子,现在到你了!”陈媛转头说道。

  现场这么多人证呢,韩东也没必要隐瞒了,他点点头,说道:“先父姓韩名三平,五年前过世。”

  韩东没有说那个被打死的韩三平是不是他父亲,但众人心中也都明白,无非就是层遮羞布。

  “大家都知道你家徒四壁,但五年后你却在东大街有了自己的一间铺子,还大方的赠了贺竹三成干股,韩公子还真是厉害啊!”

  陈媛笑容可掬的说道,但语气中的讽刺却不难听出来,众人也思索起来,看韩东的样子也就十七八岁,五年前他还是个小少年。

  家徒四壁的他是如何在短短五年里,从无到有创下一番事业的?这很值得思考啊!要知道,那可是东大街的铺子,虽然地方偏僻了些,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买的起的,不光是需要钱,你要是没个后台,开都开不下去,早晚让人挤兑死。

  不过,要是陈媛听见他们心声的话,一定会告诉他们,不是早晚被人挤兑死,而是已经挤兑破产了。

  大白天的一个人都没有,连个伙计都雇不起,还得老板亲自上阵,陈媛都好奇居然能不黄,也是个奇迹!

  ......

  “我与贺贤弟意气相投,别说是三成了,哪怕全送与他我也别无二话,”韩东顾左右而言他。

  贺竹也明白了些什么,起初是惊愕的,不敢相信的,后期就只剩下了沉默,他微垂着头,不发一言。

  “三哥,这位陈三姑娘的惊人之言怎的如此多?”赵喃又没管住自己的嘴,忍不住说道。

  “七公子不知道,陈三姑娘虽然言语总是匪夷所思,但每次都能切中要害,您且看着就是。”

  这一早晨除了公堂上断案,净听赵喃在这巴巴的,你要是不相信你就走呗,也没人拦着你,既然留下来了,废话就别那么多。

  赵喧好笑的看着李施儿,她的话还是很委婉的,并没有伤及赵喃的自尊心,分寸掌握的极好。

  只是,李施儿在他看来是一个特别小心的姑娘,能让她说出这么一番维护的话来,也是不容易。

  就好像是一只萌萌的小奶猫,一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环境,忽然一下子露出爪子,挠了一下子,就那种感觉,很新奇。

  赵喧的眼睛里有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笑意,李施儿愣了一下,下意识缩回去,忽然又发现赵喧的目光并没有以前那些男人看她那种恶心的眼神。

  反而很纯粹,里面只有欣赏和温柔,并没有觊觎,李施儿顿了一下,低垂着头,嘴边浮起一个小小的梨涡。

  “看来韩公子是不想说了,”陈媛得不到答案也无所谓,本来也没指望着他能答出来。

  “那就由我来说吧,我来告诉大家为什么要揪着你的事儿不放,”陈媛环视一圈,她相信所有人都对她的行为感到不解。

  陈媛的目光一一划过场上众人,最终落在沈太傅脸上,只是,对着个面瘫脸,陈媛啥也没看出来。

  韩东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他感觉如果让陈媛把事情说出来,自己可能会有大麻烦,一直隐藏的事也会暴露在阳光下。

  ......

  “别,”韩东制止道。

  陈媛看了他一眼,径直说自己的,压根就没想理他,“韩三平或许没有说谎,他真的是名门之后,只不过是旁支的旁支,混的越发不如意罢了。

  京中韩姓大族也就只有那么几家,又恰巧对贺竹照顾有加,想必大家都应该想到会是哪家了!”

  目前来说,姓韩的人家里,最是富贵不过的要属曾经的韩相公家了,而在两者间都符合条件的自然只有一个人。

  “太傅大人,小女说的可对?”陈媛笑望着沈太傅,说道:“那玉芳斋怕是您用来庇护沈谕的吧!”

  沈太傅很平静,可以说,从韩东的来历被人认出来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很平静。

  “您也算是良苦用心了!生怕贺竹不接受帮助,居然能想出这么一个办法,一片慈心啊!”

  陈媛也忍不住感叹,这般用心,怪不得沈谕得知真相后会受不了,换成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会被这落差感击败。

  本以为自己是唯一的宝宝,谁能想到外面居然有别的狗子!怎能不令人绝望。

  “什么?沈太傅早就知道贺竹是他孙子?那他之前怎么好像刚认出来一样啊!”

  “谁知道了,可能是太傅大人不想被人知道吧,免的两个孩子都不舒服。”

  “唉,要我说,太傅大人真是太难了,这么多年他心里得有多苦啊!”

  群众一下子就分成了两派,一派觉得沈太傅戏忒多,一派又被沈太傅的故事感动,觉得他这么些年不容易。

  陈媛听着耳边的议论声,说实话,她也有点儿懵,确实,事情都有正反面,端看你怎么去想了。

  “我想,”陈媛刚开口,周围的噪音顿时一停,大家都住了口,想听听看后续又有怎样的发展。

  “韩三平过世之后,韩家只剩祖孙两个,韩东虽说已经十二三岁,但毕竟还是个孩子,生存定是极为艰难。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是韩家旁支,定然会去寻韩家庇护,韩家家大业大,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族人饿死。

  韩三平勾搭县令的小妾,属于自作孽不可活,但老母和幼子却是无辜的,找韩家庇护,总归是有片瓦遮身的。”

  ......

  “沈太傅是韩家的女婿,虽然韩夫人已经过世多年,但亲戚情分毕竟还在,他去韩家,偶然间遇到韩东也就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儿。

  沈太傅也觉得韩东很是机灵,或者说是油滑,恰巧那时贺竹丧父,无处可去,偏偏贺竹受父亲影响很深,也不打算接受沈太傅的帮助。

  于是,韩东的出现恰巧解决了沈太傅的一个难题,而韩东呢,也不想过寄人篱下的生活,二人一拍即合。

  韩东自小长于市井,性格油滑,他要是想特意交好一个人定是不难的,更何况贺竹本是心性善良之人,对他也并无太多防范。

  在韩东的一步步接近下,贺竹很快就把他引为知己,韩东以自己不善经营铺子为由,希望贺竹这个读书人能给他点儿建议。

  一来二去的,贺竹也就留下了,然后韩东说不能白让他干活,怕给多了贺竹不接受,就说给他三成干股,以后这间店就拜托给他了。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韩东短短五年间,就能从一个寄人篱下的小可怜变成如今这样一个成功人士了!”

  陈媛一口气说完,看着沈太傅和韩东,说道:“二位,我说的可对?”

  成功人士?众人对她嘴里冒出来的新词感到好奇,这四个字虽然没有听过,但联系上下文,却是再贴切不过了。

  “这只是你的猜测,并没有证据,”沈太傅淡淡道。

  陈媛摇头笑了笑,“太傅大人是一如既往的自信啊,不知道你们沈家人是不是都有一个传统,叫不见棺材不掉泪。”

  “你为贺竹做的一切确实很感人,但人算不如天算,你终究还是害了自己的女儿。”陈媛可惜道。

  “你什么意思?”沈太傅沉声道。

  “字面意思。”

  陈媛看了一眼脸色煞白的韩东,对他一点儿也同情不起来。

  “你当真以为沈慧三番五次去玉芳斋是为了找贺竹吗?你当真以为沈谕动手是因为沈慧道出他的隐疾吗?你当真不清楚,沈慧怀有两个月的身孕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