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075:神威

  陈母的反应真是谁也没想到的,那动作叫个一气呵成,骂人,薅头发,上手挠,流水线作业呀这是。

  众人都傻眼了,耳边只听到陈珂的尖叫声,陈尧和陈鑫父子俩离得最近,但那也没反应过来,还是被陈珂的喊声惊醒的。

  父子俩一个拉着陈母,一个保住陈珂,“松手,快松手,二丫头都快挺不住了,这是公堂啊,这么多人呢,你快点松手啊!”

  陈尧第一反应不是心疼自己的闺女,而是恼怒,觉得她们俩给陈家丢人了,就连劝解的话都是怕人家看笑话。

  “这个黑了心肝的,打死她都是轻的,”陈母小宇宙爆发了,哪怕就是被陈尧拉开,嘴里都没闲着。

  反观另一边,陈珂都哭的快厥过去了,那脸上是哗哗淌血啊,围观群众都震惊了,没想到现在的贵妇们战斗力这么强,西街张屠户家的母老虎都没这个战斗力啊!

  咋地,现在城里人都这么会玩儿了吗?众人现在看陈母的目光都是这样的,失敬失敬!

  “阿妹,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啊?能听到阿兄说话吗?”陈鑫就感觉陈珂整个人都没力气了,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被打的。

  连忙晃着她,生怕她出点儿什么事儿,这孩子都没动静了,身子一直在颤抖,“阿妹,你别吓阿兄啊,说句话啊?”

  陈珂闭着眼睛,眼泪混着被挠出来的血,看着那叫一个渗人哟!

  陈鑫对陈母怒目而视,寒声道:“夫人下手未免太狠心了吧!阿珂她只是一个小姑娘,夫人这是想毁了她一生吗?

  我知道,我们兄妹是原配夫人所生,夫人一直看我们不顺眼,在继母手下讨生活,我们兄妹已经活的很小心了,可没想到,就算是这样夫人还是不放过我们。

  是,吃穿用度上夫人是没亏待我们,三妹妹有的,珂儿也有,但那并不是我们要求的,是夫人硬塞给我们的,不要都不行。

  现在又拿这话来寒颤我们,是,我们母亲留下的嫁妆不多,但我们兄妹也绝不是那种为了一点儿好处就摇尾乞怜,能任由别人搓扁揉圆的。

  我们是陈家人,陈家不会穷到连口吃食都拿不出来,我们兄妹也绝不会受嗟来之食。”

  ......

  陈鑫这话可就诛心了,要是任由他说下去,陈母在京都的名声就得臭大街了,没看那些围观群众的眼睛都亮了吗,那是因为他们感受到八卦的味道了!

  继室在法理上本就是处在弱势的地位,更要在原配的牌位前执妾礼的,陈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打了原配嫡女是事实,要是没个立得住脚的理由,这名声算是毁了。

  陈媛刚想站出来,结果还没等她动弹,陈尧忽然开口了,他手里还拉着陈母,防着她暴起伤人。

  “混账,你说什么呢?这是你该说的吗?为父知道你妹妹受伤了你心疼,但也不能那么对你母亲说话。

  你妹妹有错,你母亲管教她那是天经地义的,当然了,可能这个手法激烈了些,但你母亲关心则乱,你们做儿女的也要理解,受了点儿委屈就瞎嚷嚷,那像什么样子!”

  陈尧直接就把这次冲突定位成家庭内部矛盾,并侧面承认的陈珂有错在身,也是在告诉大家,陈珂并不是故意陷害,他陈家自会处理。

  “父亲不必替夫人说好话,她看不惯我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一个男子不常在内宅行走,她的手倒是伸不了那么长。

  但阿珂她是女子,如今当着众人的面儿阿珂都被打成这样了,我不相信等回到府里,里里外外都是她的人,阿珂还有命活着不曾!”

  陈鑫是一点儿没给他老子面子,陈尧有多想打圆场,陈鑫就有多想把事情闹大,要不然这个亏不是白吃了,大家撕破了脸皮,防不胜防啊以后。

  陈母直接就开喷了,“媛媛也是你妹妹啊,你可曾想到她一分,她被人陷害,你们作为兄长,作为一家人不帮忙也就算了,还处处说她坏话。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外面是怎么说她的!现在倒好,说坏话已经满足不了你们那颗害人的心了,都开始自己陷害了!

  媛媛有哪点对不起你们了?啊?我就不明白了?你们这么往死里踩她,往死里陷害她对你们能有什么好处?”

  ......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陈鑫冷哼一声,对陈母的指责坚决不认,只抓住陈母动手打人这点不放。

  眼看着所有人都在看他们家热闹,陈尧脸皮气的发紫,那些人的目光如芒刺在背,他都能想的到明天京都会传成什么样,他经营了一辈子的面子就要被这两个蠢货给毁了!

  “小鸢都说了是陈珂吩咐她陷害媛媛的,你还有什么话好说?”陈母当场就怼了回去。

  陈鑫冷哼一声,道:“一个奴婢说的话夫人也信?真不知道是要说您是天真还是什么,她说我妹妹指使的您就信?她有证据吗她?”

  “还用得着证据,明摆着的事儿,她一个打扫院子的三等丫鬟,要是没有人授意,她吃饱了撑的来指证媛媛?”陈母反驳道。

  “她那是......”陈鑫刚要说话,忽的就被陈尧打断了。

  陈尧面色十分难看,不对,不该说十分难看,应该是相当难看了,好像自己家孩子刚被别人抱着跳了井那种感觉。

  “好了,都给我少说两句,还嫌不够丢人!”

  陈尧阴冷的眼神看着两人,陈母撇撇嘴,反正她没吃着亏,不说就不说呗,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说了,痛快!

  陈尧震慑住了老婆孩子,强挤出一丝笑容,拱手说道:“甄大人,很抱歉,内子有些激动,给您添麻烦了。”

  上次去他家,甄显就有些看明白了陈尧的为人,他不但不关心自己闺女的伤势,反倒有心情跟他道歉,你就说这是个啥人吧!

  ......

  甄显微微摇头,示意自己不在乎,就算他在乎又能咋地,闹都闹了,还能把人抓起来打板子还是咋地!

  “甄大人,本侯也不想打扰你审案,只是,小女这情况您也看见了,是不是该让她下去治疗一下,免的落下什么病根。”

  甄显颔首,情理之中的事儿,没道理拦着不放,陈尧又道:“至于这个婢女说是小女指使她一事。”

  “本侯觉得,她并无证据在手,必是攀诬了,她已经陷害过三丫头一次,现在看穷途末路了,又想陷害二丫头,离间我陈家,虽说她是我陈府家奴,但本侯绝不姑息,全凭甄大人处置。”

  陈尧这话把自己家人摘了个一干二净,意思就是小鸢成心陷害他们陈家,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有陷害陈媛的前科在,那她对陈珂的指控就不成立啊!本朝有规定,家奴是属于主人家的私有财产。

  主家要是打死家奴的话,只需要去衙门交罚金就好,是不用偿命的,就是这么不公平,万恶的旧社会啊!

  小鸢一听这话,当即就疯了,哭喊道:“二姑娘,二姑娘您可不能不管我啊,我都是听您的吩咐办事的,您怎么能这么对我呢,二姑娘!”

  只是,她的哭喊求救声显然是徒劳的,陈珂已经在陈鑫和丫鬟的搀扶下,去看郎中了,看都没看她一眼,急匆匆就走了。

  陈媛自然是不会帮她说话的,别管她到底是不是受人指使的,她陷害陈媛是事实,她还没有那么圣母。

  “小鸢,本府问你,你说你是受人指使的,可有证据?”甄显清清嗓子,问道。

  小鸢满脸失神的摇摇头,哑着嗓子道:“奴婢,奴婢没有证据,全都是口头吩咐的。”

  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陈珂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指使丫鬟陷害陈媛,在丫鬟被识破之后,果断抛弃她。

  但是大家并没有什么证据,碧玉还能说出沈谕的私密特征呢,小鸢是一个能当证据的都没有,不顶罪都不行了这是。

  “你作为奴婢陷害主家,你,可知罪?”甄显严肃道。

  “奴婢,知罪。”小鸢含泪说道。

  “好,认罪就好,对于你的判罚等案子审完之后再说,”甄显一锤定音,扔下一根签子,道:“来人啊,把犯人带下去。”

  ......

  陈媛身上面临的第一道指控已经洗清,现在关于手帕为何会出现在沈慧手中的事,陈媛也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府尊,小女自幼被送到老家生活,才回到京都半年,女红什么的更是一窍不通,说句不怕您笑话的话。

  小女的那些手帕都是丫鬟做的,我只是在上面绣上了自己的名字,全都是做样子给外人看的。

  因此素日出门时,小女从来都不曾佩带手帕的,嫌丢人还来不及,又怎会赠与他人?手帕之所以会出现在沈慧手中,怕是凶手为了陷害小女做的准备。”

  嗯!

  众人默默点头,这个解释毫无破绽,就陈媛那个样子也不像是会绣花的人,要说她会舞刀弄剑大家肯定信,说她会拿起绣花针,那可真是,画面太美不敢看啊!

  就凭借着陈三姑娘回京这半年打下的名声,就足以证明她没说谎,更何况还有教她女红的师傅可以作证。

  人家可是有名的绣娘,跟许多高门大户都有联系,没必要为了一个没落勋贵家的姑娘去说假话砸自己招牌。

  陈媛的嫌疑暂时可以说被洗清了,大家又把目光投向了另一个嫌疑人,说来也奇怪了,沈谕今天还真是消停啊,一句话也没说。

  “沈公子,陈三姑娘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你对碧玉的指证又有何话说?”甄显问了一句,他还是很公正的,想洗脱嫌疑就得靠自己自力更生了。

  但沈谕的情况和陈媛还不一样,小鸢指证她的点站不住脚,破绽很大,一试探就知道是假的。

  但碧玉说的两点目前都已经被证实了,想推翻有些困难,首先,沈谕的身上的确有胎记,其次,那块玉佩真的是冯柔的,实锤了已经。

  沈谕没回答甄显的问题,反而看向小贩,问道:“你说陈姑娘与你讲价买下的耳环,可对?”

  小贩一愣,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儿,但还是点点头,沈谕又问:“你是在国子监门口支摊子买东西的,家里面应该不是太富裕吧!”

  “小人一家六口全靠着小人做些小买卖养家糊口,虽然没有挨饿,但也是勉强能糊口,”小贩心想了,要是有钱不就在铺子里卖了,还用得着在外面风吹雨淋的。

  ......

  陈媛眯着眼睛看过去,她明白沈谕的意思了,只不过,沈谕注定不会有啥收获,这只是他垂死挣扎而已。

  “我说这人是不是傻,人家要是有钱还用在外面靠着吗?”老崔在底下仗着人多掩护,带头嘲笑道。

  他这么一说,其他百姓也觉得沈谕这么问显得很傻,毫不留情的嘲笑起来,百姓就是有从众心理。

  沈谕充耳不闻,继续问道:“对你来说一文钱也是很重要的了?”

  “那是自然,像您这样的贵公子肯定不了解我们小门小户的苦,一文钱虽然少,但对我们来说也不是可以随意丢弃的,”小贩答道。

  “那好,我且问你,”沈谕笑了笑,说道:“既然对你来说,一文钱也很重要,那你在陈姑娘和你讲价的时候,为何会让利五分卖给她?那可是足足五十文钱!”

  “我...!”小贩哑然。

  沈谕追问道:“难道说,陈姑娘是故意与你争执讲价,就是为了给你留下个印象,好让你记住她,又或者说,你收了不该收的钱,故意在作伪证,给人打掩护?”

  “小人没有啊,”小贩大惊失色,这锅他可不背,也背不起来啊,“老爷,小人没有啊,您相信小人啊,就是给小人八十个胆子,小人也不敢作伪证啊,小人所言句句属实啊!”

  “那你倒是说说,一文钱也不愿放弃的你,为何会一下子少要了五十文钱?”沈谕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之前那小贩刚说的时候他就抓到了这个破绽。

  对一个爱财如命的小商贩来说,五十文已经是他全家六口十天的生活费了,说不要就不要了,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