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宁女子的福礼是要双手叠放在一起俯身下蹲的,所以黎曼云给墨云汐做福礼的时候,她的手乃至于她的目光都没有接触到她的酒杯。
而好巧不巧的是,因为如今黎曼云和墨云汐面对面,所以她们的酒杯也离得不远。
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墨云汐便将两人的酒杯换了个位置。
她的速度之快,也只有同样习武的凤灵真看到了一个大概,至于其他人,她们只不过看到墨云汐的胳膊好像稍稍动了一下,不知是不是为了扶黎曼云起来。
很显然,墨云汐并没有打算把黎曼云扶起来,而是淡然道:“起来吧,这一杯酒就当是你赔礼用的了。”
黎曼云闻言微微一愣,继而低着头掩饰好了自己的怒火之后才双手举杯,端端正正地举了起来说:“这一杯酒,曼云给郡主赔礼,刚刚是曼云礼数不周,恳请郡主原谅。”
墨云汐点了点头,连要碰杯的意思都没有,便把那杯酒喝了下去。
不过这也算是接受了黎曼云的赔礼,黎曼云见状便又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酒说:“这一杯,是曼云敬贺郡主的。”
黎曼云原以为自己喝一杯酒就好了,结果在墨云汐这里就喝了三杯,再加上她说好的给众人拜年那一杯酒,一共灌下去四杯酒才离开了墨云汐他们这一桌。
黎曼云走了之后,凤灵真往墨云汐这边凑了凑,低声问:“不会有毒或者有奇怪的东西在酒水里面吧?”
墨云汐眨了眨眼睛,低声说:“我也不知道……反正那杯酒是她自己喝了,不管有什么,都是她自己自作自受罢了。”
凤灵真闻言点了点头:“倒也是这么回事儿,不过你还是要小心一点。”
因为凤灵真已经看到往自己席位上走的黎曼云在和连氏那个叫什么玉露的丫鬟交流了,她可不信这两人会交流什么好事。
这个时候,玉露正在小声问黎曼云:“她喝酒了么?”
黎曼云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就听玉露接着说:“人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就看黎小姐的了。”
说到这里,玉露为了让周围的人都能听到,忽然把声音抬高了一点,带着笑意说:“黎小姐放心,咱家的酒都不容易醉人的,多喝了几杯也无妨的……当然,若是您觉得喝多了需要休息了,也尽管来找奴婢,奴婢自会带您去客房休息。”
“好。”黎曼云点了点头说,“现在还用不到,你还是先去忙吧,今日的女客不少,想来连夫人那里还有事情需要你忙呢。”
玉露离开了之后,转身便回了珍珠园之中。
连氏这时候正看着江燕玉在院子里活动,看着江燕玉挺起来的大肚子,再看看坐在旁边无所事事的墨云琛连氏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琛儿!”连氏哼了一声教训道,“为娘为什么要劝老爷举行这场宴会,你难道不明白吗?你这一天天无所事事,的为娘给你说过的话你到底有没有记着?你好歹也去前院走一走,结识一些官家子弟,将来即便是做生意也能有人照看啊!”
原本葛家是京中的大商户,墨云琛想要做生意,有葛家在他在商界也不会太吃亏,可如今葛家那边是彻底联系不上了,连葛东阳都销声匿迹了,连氏也没有办法,只能想办法让儿子自己去接触一些人了。
“再说,如今墨家不敢指望你建功立业了,难道你连传宗接代都不想做了不成?你去换一身衣服,然后去后院花厅那边看看有没有中意的姑娘也好,你若是真的中意了哪个姑娘,为娘也好安排人去给你提亲。”
连氏为了墨云琛可谓是操碎了心,只可惜她这个儿子太过于无能了,除了风月上的事情,就没有一件事能值得他用心对待,这让连氏每每想起来都头疼不已。
可是如今被她寄予厚望的墨云薇进了宣王府做粗使丫鬟,即便是再有手段,短时间之内想要恢复侧妃的位置也有些难,她想依靠,也只能依靠儿子了。
听了连氏连珠炮一样的教训,不等墨云琛开口,正扶着丫鬟挺着肚子在旁边慢慢走动的江燕玉便停下了脚步,伸手托着肚子看着连氏说:“夫人这是什么话?少爷还年轻,怎么就不能建功立业了?再说了,我肚子里的孩子难道不能给墨家传宗接代不成?”
连氏原本只是有些看不惯墨云琛现在无所事事的样子,心里有些别扭,如今听了江燕玉的话,那些不知道该如何发泄的情绪顿时就有了出口。
“你这小贱人好不晓事!”连氏抬起总算好了的手指怒指着江燕玉说,“别做了多半年姨娘就忘了自己的出身!我墨家是诗书礼仪传家的正经官宦世家,传宗接代能靠娼妓的孩子不成?你现在猖狂,不就是凭着肚子里怀着我儿的孩子么?若是生出来是一个女儿,你小心你自己的皮!”
连氏虽然是丫鬟出身,但是她本是家养的丫鬟,还是墨远岚身边贴身的大丫鬟,她的母亲做过墨老夫人的贴身丫鬟,父亲做过墨老丞相的书童。在连氏看来,她这样的出身哪里是江燕玉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歌女能比得了的?
江燕玉本想驳回连氏几句,可是连氏偏偏又是说的事实,她张了张嘴也没想出来如何反驳回去,只好重重地哼了一声,扶着丫鬟就要回屋。
墨云琛见母亲和小妾快要吵起来了,当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吵吵闹闹的,一点大家夫人的气度都没有,还不如苏佩兰呢……真是烦。”
还不等江燕玉有所反应,连氏整个人就如同被踩了尾巴的野猫一样跳了起来,她用尖利的嗓音斥责道:“苏佩兰!还是苏佩兰!多少年过去了……你都这么大了,你惦记了什么人不好,为什么偏要惦记那个老女人?那日她脸上的纱巾掉下来,你没看到她脸上的伤疤吗?你怎么还不知道死心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