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朝,前一日讨论过的问题自然就被宣布了出来。
这种事情都是已经定下的,那些普通官员们自然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最多不过是补充一些细节方面的问题。
至于细节那也没必要在早朝上补充了,谁有哪方面的建议直接同主管的那些重臣去讨论便是了。
二月十五,朝廷将涛州兵变至今的一系列大事全部昭告天下。
先帝驾崩,举国皆丧。
新君即位,大赦天下。
皇帝的丧礼虽然是由礼部负责,实际上主事之人却是凤子昂,这是凤凌寒同凤子昂商量之后的结果。
不管从身份上还是辈分上算,凤凌寒都不适合主事甚至不适合参加皇帝的丧礼,倒不如直接让凤子昂同礼部那边商量着办。
就在举国皆白,朝中为皇帝准备丧礼的时候,凤凌寒同墨云汐却是一身素衣去了墨家。
墨家东府,同样在举办丧礼。
墨远岚的丧礼。
不管以前的墨远岚有没有把墨云汐当成过自己的女儿,不管后来的墨云汐有没有把墨远岚当成自己的父亲,但是身体里流淌的血脉是斩不断的,况且墨远岚已死,墨云汐也没什么可计较的了。
不止是墨云汐,苏佩兰也穿了一身素白的衣袍、戴着一身丧服的舞月坐镇在了东府之中。
至于卢夫人,说到底她不过是个一直依仗着别人的可怜人,如今更是没背景没靠山了,甚至在苏佩兰来了之后她已经不敢直面苏佩兰的气场,就这么灰溜溜从原本未亡人的位置上退缩到了一旁。
原本墨云宁已经带着墨云开、墨云露在停灵第一天来过一次了,这次凤凌寒同墨云汐前来,恰好宁安侯家的公子冯玉书也陪着刚出月子的墨云苏来吊唁墨兴文,所以西府这边的子侄辈们便又来了一次。
因为墨远望同郎夫人忙着张罗墨远岚的丧事,所以守在墨远岚的灵边还礼的只有一个墨云琛,至于披麻戴孝跪在另一边的墨云萱,说到底她不过是个女孩子,连替过世的父亲给人还礼的资格都没有。
墨远岚停灵的这两日,陆陆续续来了不少的朝中官员来吊唁,文官、武官皆有,起初来的都是身份比较高的、有资格上朝的那些官员,后来那些不知道凤凌寒同墨云汐的身份有变的小官们便也跟着来了。
只不过墨远岚好歹生前是四品的吏部侍郎,那些身份低下没资格知道早朝上的事情的小官们自然也没资格到墨远岚的灵前。只在墨家门口处烧个香吊个纸也就罢了。
这也是苏佩兰为什么要回墨家坐镇的原因。
墨远望忙前忙后没什么时间,郎夫人作为弟媳妇不适合,说到底还得苏佩兰这个正牌夫人来接待那些来吊唁的高官们。
她知道那些高官们来吊唁是为了什么,因为她也早就知道了凤凌寒会是大宁新君的事情。
但是这种事情没必要在昭告天下之前让墨云琛这种不争气的人知道,而那些高官,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墨云琛也接待不了,他只负责还礼便好了。
只是让苏佩兰没想到的是,墨云琛连还礼这么点小事都能搞砸。
或者说也不是搞砸,而是他实在是没脑子。
凤凌寒等人来吊唁,墨云宁等人自然都是一身素衣齐齐对着墨远岚的灵位下跪的。就连刚生完孩子不久身子还比较虚弱的墨云苏和她原本身子就单薄的丈夫冯玉书也不例外。
可有两个人是例外的。
现在的凤凌寒同墨云汐已经是大宁的新君、新后了,就算他们还没有正式即位,但身为皇帝和皇后断然没有给别人下跪的道理。
所以两人并没有下跪行礼,而是在墨远岚的灵前上了三炷香,静静地站在了那里。
墨云萱早就对这两日来往不绝的文武重臣们心中起疑了,因为那些人就算是因为墨兴文也没必要全都来吊唁一个普通的吏部侍郎,况且他们每每吊唁完了对苏佩兰也是十分恭敬的。
这种情况本就让墨云萱觉得很是好奇,如今看到凤凌寒和墨云汐的行为之后,她稍稍愣了一愣,心中多少有了点大胆的想法。
不过还不等墨云萱往深处去想,就听到了跪在另一边的墨云琛含怒的质问:“你们两个什么意思!墨云汐!难道爹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了不成?你凭什么不跪?你们凭什么不跪?”
墨云汐闻言看了墨云琛一眼,不咸不淡地开口说:“我不该跪,你照常还你的礼就是了,哪里有这么多问题呢?”
这两天墨云琛倒是实实在在哭了一回,因为他突然反应了过来,这个家里已经完全没有可以纵容他的人了。在他的父亲死了之后,这个家便只剩下了墨云汐的人,那个卢氏又不争气,到时候他不是得被欺负死?
一想到这种情况他就想哭,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以至于有几个还算本分老实的官员来吊唁的时候还客客气气劝过他几句,让他忍不住有些飘飘然。
只是让墨云琛没想到的是,墨远岚都没下葬呢,他这就开始被欺负了?
这么一想,他更是脱口而出道:“我就知道,爹没了之后你们就要往死了欺负我,而且除了我,就没有一个真心关心爹的!你说!你说爹怎么就死了,是不是你害死的!”
“墨云汐!你自己看看!爹都没下葬呢,你连下跪都不肯了,你娘还腆着脸跑来装什么夫人……是不是看那些将军大人们都来给爹吊唁所以这贱人眼红了?”
“啪”的一声脆响,墨云汐手里的鞭子直接落在了墨云琛的肩头,她轻哼了一声说:“你愿意闹那是你的问题,但是休要再侮辱我娘一句,否则我会让你后悔。”
墨云琛疼的龇牙咧嘴,正打算张口再侮辱人的时候,墨云宁开口了:“大哥慎言!”
这一声喊了内力,别人听来就是普普通通一句警告,可在墨云琛的耳朵里炸响的时候,让他的耳朵里“嗡”的一声,然后他就只能捂着耳朵跪趴在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