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到了茶楼门口,田童正巧也刚来,见了她便迎上来,伸手往韶华胳膊上拍了两巴掌。
笑骂道:“你小子这些日子整日不出来,我去了你那院子都见不着你人影,说,是不是干什么坏事去了。”
韶华心道她倒是想出来,但松白大师为了让她专心习武,甭管谁来都叫康生去打发了,只准她在后院呆着。
偏偏康生对松白大师一脸崇拜满心敬仰,话比她还好使,竟能把宫里来的人都忽悠的有模有样,打点的妥妥贴贴。
她就是想出来,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生平第一次对有个这么能干的手下头疼不已。
韶华瞧田童一脸促狭的样子,故意道:“干了一箩筐的坏事,这会子正需要人来搭伙,怎么样,你要不要加入?”
田童听韶华如此直接,倒是愣怔片刻,他可没忘记上回为这小子扮作小偷把程英引到左云典和媚冬那里的事。
那程英可是朝廷从二品的御史大夫,左云典更是皇上钦点的准驸马,这要是随口答应了,谁知道这小子又要去招惹哪个?
韶华戳了戳田童的胳膊,低声笑道:“怎么?不敢了?”
田童头一扬,斜斜的撇了韶华一眼道:“切,你别想激我,本少爷我愿不愿意做全看心情。”
韶华看他那一脸傲娇的模样,不由好笑。
待进了茶楼,韶华要了个单间,如同往日一般,拉着田童的走了进去。
但因她近日习武,不自觉地力气便大了些,田童只觉一股子力气围住了自个儿。
不由玩心大起,虽被韶华拖拽着,嘴里却咿咿呀呀喊着:“哎呦呦,公子轻点,能不能对人家温柔点。”
韶华瞥他一眼,心道不过月余不见,这人怎么越来越娘了。
二人坐在雅间里,正悠哉乐哉的听惠柟姑娘唱昆曲儿,下面却传来一阵喧嚣声,韶华和田童都是爱凑热闹的人,当下打开了竹帘子向外看去。
只见刑部尚书桐杰松的夫人,一手拎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一手拎着桐大人的耳朵,满脸厉色的把桐大人从天香楼拽了出来。
桐尚书一脸着急的喊道:“不是跟你说过了么?我来此处是有要事在身,有要事在身!”
桐夫人冷哼一声:“我知道你有要事在身,但我也得来一趟,好教人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就算是办公事,三天两头来的久了,你不起歪心思也保不住别人不起。”
桐尚书听着他夫人这一番言语简直要吐血了,这是哪门子逻辑。
韶华站在二楼看到此景不由暗笑,田童却微微把头撇向一旁。
桐尚书在大祁是出了名的妻管严,两人有七子一女,全是桐夫人所出,因为桐大人别说小妾,就是个通房丫鬟都没有。
但他身为刑部尚书,平日里也免不了与人交际,虽洁身自好,从未做出过出格的事情。
但他那夫人却是个泼辣又聪慧的,只要桐大人多去了几次某个地方,势必她也得去转一圈。
因而京都的大街上,每个月都能看到这么一幅热闹场面。
而京都里所有爱惜性命的烟花女子,都有一个共识:绝不靠近桐大人。
韶华不由摇头道:“京都里的人都说桐大人畏妻如虎,我瞧这才算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田童眉头一挑,清亮的眼睛盯住韶华:“你竟这样想,何以见得?”
韶华笑道:“这世间,就算普通男子,能够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也不多,桐大人位高权重却能做到这一步已实属不易。更何况,我听闻他与夫人自幼便是青梅竹马,一路扶持,别人再笑他他都不在乎,若说了桐夫人一句,那便就要不高兴了,这点更是难能可贵。”
田童怔怔的看着韶华,眼睛越来越亮,情不自禁的问道:“那你呢?你以后也是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韶华道:“这是自然,我的爱情定然是我只有他,他也只有我。”
田童抿了抿唇,满眼笑意的看向韶华,眼睛里似乎装了星星一般,轻轻道:“我也是。”
韶华看着被桐夫人拽走的桐尚书,心道虽已过去了一个月,但李昌的案子还在闹着,卢右一直躲在公主府内,桐杰松一直派人死死的盯着。
这场战斗还有的耗,得想个法子把那卢右引出府来才好。
她正沉思,却见惠柟姑娘一曲已经唱完,赢得满堂喝彩。
正热闹间,却听得一声极不协调的声音,大声道:“唱的这是什么鬼东西,咿咿呀呀的淫词艳曲,也敢拿出来糊弄人?”
韶华循声望去,只见几名衣着华贵的美貌女子,正站在二楼不远处的雅间。
说话之人身穿一身浅粉色长裙,皮肤白皙,樱桃小嘴,杏仁大眼,长相颇俏。
这几名女子她虽大多都没见过,但里面却有两名熟人,一名是安宁公主的亲女儿湖玉郡主,另一名便是皇后的亲侄女,宁瞿之女宁兰。
但那粉衣女子她却不认得,韶华看向田童,不知田童是否认得。
田童搁她耳边悄悄道:“今日热闹有的看了,那粉衣女子是秦家大小姐秦瑶,宁瞿夫人秦氏的亲侄女,其父秦达是兵部左侍郎。”
兵部左侍郎,虽不算太大的官,但对惠柟这种卖艺的女子来说,也算得上是权贵了。
更何况她身后还跟着湖玉郡主和宁兰,她倒不知,这几名官家女子为何跑来茶楼,跟一个卖唱女子为难。
田童看她疑惑,眉头一挑,颇为得意的笑道:“猜不透这几名官家女子为何来难为一名小小的卖唱女吧?”
韶华白他一眼,没好气道:“得意个什么劲,知道什么赶紧说。”
田童叹了口气,神秘兮兮道:“因为咱们司业。”
木子清爱听惠柟姑娘唱曲儿她一贯是知道的,且司业和惠柟姑娘私下也有些交情。
要不然上次太子哥哥和司业在桃林遇刺时,惠柟姑娘也不会正巧在身边。且乐山也在司业那里见过几次惠柟姑娘。
田童道:“最近你没来学院不知道,这位秦瑶秦姑娘已经是咱们的同学了,听说这姑娘自从在街上偶然见了司业一面,便迷恋不已。”
田童啧啧两声,一脸八婆表情:“这秦瑶后来想法子进了文技书院,每日里都往咱司业那边跑,司业最近都不怎么在学院了,我猜八成是在躲她。”
韶华瞧着田童一脸煞有其事的模样,嘴角不由抽了抽。
“看眼下情况,这姑娘应该是打听到咱们司业爱听惠柟姑娘唱曲儿,明摆着来找茬了。”
对于这姑娘的行为,韶华不由摇了摇头,心里暗骂一句蠢货,她早知木子清非池中之物,就连自己也常常沉醉于司业的美貌不能自拔。
但欣赏归欣赏,追不到男人,就把气撒在他身边人身上,未免也太低端了吧。
正这样想着,便见秦瑶走到惠柟姑娘身前,一个巴掌甩到了她脸上,大声骂道:“我叫你站住,你是不是聋了。”
茶楼里已经围了不少人,但显然皆看出了这几名官家女子来历非凡,并不敢管。
惠柟抿了抿唇,双眸虽隐隐含有怒意,但显然不想把事情闹大,只冷声道:“还请姑娘自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