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宁兰开口解围,一来是因为家里人俱仰**府,二来她也算准了这些小事在贵人们眼里是不值一提的。
倒不曾想,韶华竟真的要她们几位贵女各作一副墨兰图。
各世家女子自幼便都要学习琴棋书画,这简直是专门送给她们出风头的机会,更何况还有太子在一旁。
即便是十分克制的刘月香,心里亦暗暗欢喜,连忙道:“公主既不嫌我们画的拙劣,不能入眼,臣女自当从命。”
韶华笑着点了点头,立刻有丫鬟小厮抬了桌子,拿了笔墨过来伺候。
周围几位贵女见韶华点名要她们几人作画,心里皆羡慕不已。
同为世家贵女,平日展现才艺的时候本就不多,更何况是在太子面前,这样好的机会怎么就落到宁兰和刘月香几人的头上了呢。
见宁兰和刘月香几人坐在桌前准备就绪。
韶华对太子道:“哥哥,画画最需凝神静气,咱们不如先去大殿里转一圈,赏一会儿山水画,刚刚我看婶婶还准备了许多好玩的东西。”
说罢,冲乐山眨眨眼睛。乐山立刻领会了韶华的意思,尽职尽守的“看着”几位小姐作画。
太子和一众皇室之子笑着应好,几名作画的贵女皆一脸惊愕,太子和几位郡王,这就走了?
刚刚还在羡慕宁兰刘月香几人的贵女立刻明白过来,公主分明是对那宁兰不满,故意让留下几人在此作画,把太子支开了去。
周围几位少女不由掩面而笑,眼里对几位留下作画的“可怜人”闪过淡淡的嘲弄,起身朝太子离去的方向赶去。
太子不仅身份尊贵无匹,人才更是万里挑一,若能得到太子青睐,那怕做一名小小的侧妃,待太子殿下继承大统,也能成为尊贵的后妃之一。
韶华余光扫过众人神色,心中暗暗发笑,这个宁兰,自小就爱打小报告,挑拨是非,惹了她那么多次都没讨到便宜,还要次次往枪口上撞,也是十分不容易。
那几个留下陪着宁兰刘月香作画的贵女心中俱暗暗着恼,但宁家毕竟势大,当着宁兰得面她们不敢过分,但也少不得几句夹枪带棒的话。
太子和韶华曜郡王并肩而行,一路上碰到许多有趣的玩意。
曜郡王笑道:“母妃为了让太子府这场宴会有趣,可是足足准备了一个月,好玩的东西可多了去了。”
太子笑道:“劳皇婶费心了,改日我亲自去道谢。”
曜郡王眼里满是狡黠,一脸神秘的说道:“母妃可乐意着呢,听说皇后娘娘专门要母妃多多留意世家贵女。”
太子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曜郡王:“说来堂弟也到了婚配的年龄,要不要我在皇婶面前美言几句?”太子故意把“美言”二字咬的极重。
曜郡王立刻跨下脸来:“好哥哥,我心里可是有了人了,这事可开不得玩笑。”
韶华不由抿唇一笑,曜郡王对户部尚书的女儿冯晴一见钟情,整日围着人家转,在她们几个小辈里可都传开了。
只不过,那冯家的女儿却理也不理他,反而嘲笑他不会算账,不会理财,还经常花冤枉钱。
曜郡王一怒之下去学着做生意,一万两白银全赔进去了。跟冯晴发誓,赚到十万两银子就去冯家提亲。
韶华因笑道:“哥如今赚了几两银子了?这辈子还能娶上老婆么?”
曜郡王立刻双眉倒立,没好气的白了韶华一眼:“哥赚钱发财是早晚的事。”
太子和韶华对视一眼,实在想不出齐王和齐王妃两个最爱诗词书画的人,怎么生出这么个不着调的儿子。
再娶个每日拿着算盘数银子的儿媳妇,这画风也太诡异了。
正说话间,几人到了大殿,只见许多青年才俊和名门闺秀皆围着一张圆桌,嘴里正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不少人面露感叹佩服之色。
这些个名门公子和世家小姐平日最注重谈吐,这里又是太子府中,不想一众人竟像是入了魔一般,吵闹声隔了老远便听到了。
韶华耳力犹佳,只听:“好一句今岁花开君不待,明年花开复谁在。”
一名青衫公子连连点头,眼中全是钦佩。
一个翰林院侍诏摸了摸长长的胡须,跟身边的同僚呛声道:“还是这句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作的好。”
几名摇着竹扇的公子交头接耳:“真是惊才绝艳啊,小小年纪竟能有如此诗才。”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学士,昏黄的老眼泪光闪闪:“不过半炷香的功夫,便作出这样一首好诗,老天爷啊,我见到了绝世天才!”
韶华心中纳闷,看来是有人做出了好诗,倒不知是谁,竟有这么大的本事,在太子府里能引起这样大的动静。
要知道太子府里最不缺才华出众之人,此人能引得一众青年才俊乃至耄耋之年的老学究交头接耳的称赞,才华必定不俗。
众人见太子迈入大殿,连忙躬身行礼让出一条路来,太子摆手示意众人不必拘礼。
只见一眉清目秀的紫衫少年,模样也不过十一二岁,长身玉立于圆桌一侧,面前摆着一首刚刚做好的诗。
见太子眼光扫过那首诗,内侍忙上前拿了举到太子跟前。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这首诗是你做的?”
“回禀太子殿下,正是草民所作。”
太子微微点头:“年纪轻轻便如此才华横溢,当真不错。”
韶华看向那首诗,先被这少年的字给惊艳住了。所谓笔走龙蛇,入木三分不过如是。
再看这首对仗工整,以物寄情的诗,真是文采斐然婉约细腻。
韶华朝太子挑挑眉,恭贺太子又觅得一贤才。
又对那紫衣少年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紫衣少年执礼躬身答道:“回禀太子殿下,草民姓沈,单名一个清字,是文技书院的学子。”
竟是文技书院的,这么说来,和自个儿还是同学。
韶华看沈清更加顺眼了,几人正说话间,便见木子清走了过来。
木子清上前跟太子见了礼,笑道:“我们书院今年的新生第一名,可还不错?”
太子笑道:“何止不错,这首诗,若无天赋,便是学到八十岁也作不出来。”
木子清笑道:“殿下谬赞了,微臣原不想我文技书院的学子这般大出风头,只是南都书院的杨司业非要其弟子和沈清比试,微臣实在没有办法,只得准了。”
韶华不由暗暗扯了扯嘴角,木司业真是夸自个儿的人还不忘踩南都书院一脚。
最近父皇把京城的六大书院汇集在一起,要他们准备礼乐射御书数的大赛,彩头是京城第一书院的名号和五万两白银。
几大书院竞争火热,尤其以南都书院和文技书院的风头最盛,也因此,两家书院见了面免不了要热火朝天的比一番。
韶华近日不怎么去书院,但也略有耳闻,想来近日沈清做出这么一首绝世好诗,便是碰上了南都书院学子的缘故。
一白胡子老头一脸不服气的说道:“哼,只诗词厉害,算不得什么,我们南都书院有数千名学子,各个身怀绝技,待到大比之时,咱们再见真章!”
韶华看了看那个头发花白,面色不虞,一双眼却炯炯有神的白胡子老头,暗道这便是杨司业了,年龄虽大,倒是中气十足!
木子清温雅的笑道:“杨司业怕是不知情,我们文技书院的诗词还真算不得出色,沈清也不过是随随便便做了首还过得去的诗。在下虽不敢妄言,但文技书院拿个第一还算是容易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