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太子如约来了揽月殿,韶华和乐山乐水早已换了男装,打扮的一副京城贵公子的模样。太子已在外面备了马车,看到韶华这副干净利落的打扮,很是满意。
大祁国现下国富民强,人才济济,百姓安居乐业,民风很是开放,十二岁以下的小孩自不必说,结了婚的女人也能骑马逛街,赏花游湖。
偏偏韶华身为公主,周皇姚妃觉得她年幼,总担心着,并不常让她去宫外,就算去,每次也都是一群人跟着。
兄妹两人出了宫门,直接去了京城最大的买卖市场――俏柳街。
俏柳街以柳为名,因在街的尽头有一朱雀湖,湖水清澈见底,湖边柳树成荫,春日里,万条碧柳垂下,微风习习,是个绝佳的好去处。
可冬日就没有那么好了,湖面上结着厚厚的冰,柳叶也早就败光了,冷风一吹恨不得能把人的脑门冻掉。但即便寒冷若此,街上也是热热闹闹的,南北往来的商人客旅络绎不绝。
韶华喜画,便专门逛一些书画铺子,挑挑拣拣一上午也得了几样好东西,不一会儿,逛到了一家名为慧君楼的铺子里,刚一进门,韶华便被一副名为《绝色山水图》的画给吸引住了。
缈缈山水间,浩浩长空下,有一美人踏波而来,裙摆飞扬,衣袂飘飘,眼角含笑,妩媚灵动,柔柔的看向远方,似要透过这画直接住进看画人的心里,直接教韶华呆了。
韶华心想,父皇后宫佳丽三千千娇百媚什么样的她没见过,论容颜精致倒还有人可以一比,可若论这纯媚婉转,眉眼灵动,当真是世间罕见至极。
不知道画中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神仙人物,真是让人心生向往。
店里掌柜看进来的几人,身着华服,一身贵气,尤其是走在前面的两位公子,俊眉修目,神采飞扬,好一通气派,早早的便伺候在一边了,又是吩咐人看坐,又是唤人上茶水,本就干净的桌子也拿崭新的抹布抹了三遍,很是会做生意。
见韶华盯着这幅《绝色山水图》看的入迷,便道:“公子好眼光,这画刚到不久,已经不少人询问了,公子可也感兴趣?”
韶华对此画颇为心动,但见此画并未题字,也无落款盖印,很是奇怪,对店里的掌柜说到:“不知是何人所画,画工如此之高,却并未落款盖印,这是为何?”
掌柜说到:“公子,实不相瞒,小店也是受人所托,不便告知,留下此画的人说,知音之人,定能明白其用意。”掌柜的停顿了下,继续道:“不过,作画之人还留下了获得此画的两种方法,公子可愿听一听?”
韶华抬头看了看画,对着掌柜饶有兴趣的问到:“哦?请问掌柜是哪两种方法?”
韶华看向太子,太子对这画倒是不见有多大兴趣,只对韶华笑道:“你若喜欢,便买下来。”
掌柜说道:“要得此画,倒也简单,此画又名千金美人,这第一种方法嘛,自然是要付一千金买下它,但是,作画之人会再作副一模一样的挂在店内,继续卖,公子若得了画,不得干扰此事。”
韶华咂舌,一千金,贵妃一年的供饷才五百银,这画还没落款盖印,还不是孤品,怪不得那么多人只是问问并不买下,谁愿意做这冤大头啊,这作画之人真是胡乱要价,奇怪的很。
乐水站在旁边撇撇嘴:“哼,公子,这作画之人还真是漫天要价。”
“哎,公子,这琴棋书画本就讲究个缘分,小店虽不算出类拔萃,可也是以诚为本的老店,诚信待人,断不会欺瞒各位贵客,这画若能遇到有缘人,定会觉得是无价之宝,千金都还便宜了。”
韶华心道:对于爱画成痴的人,这也没错,这作画之人是个古怪的人,这掌柜的也是个伶牙俐齿的能人。又问道:“那这第二种方法呢?”
“这个嘛,”掌柜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说到:“这第二种方法,作画之人说是给那知音留的,公子可要试一试?”
韶华说:“哦?掌柜说来听听,要怎么个试法?”
掌柜继续说到:“这作画之人还留下了一首诗,只有前四句,还缺四句,只要公子说的出来,这画便是公子的了,不仅分文不取,且作画之人日后再不作此画,若公子想要落款盖印,定下时日,作画之人会亲自登门。”
韶华饶有兴趣的问道:“那这诗前几句是什么?”
掌柜的笑眯眯的说到:“公子听好了,天妒红娇颜,地生千瓣莲。纤纤玉葱指,闲拂香饼烟。”说罢,掌柜带了几分期盼和好奇的神色,问道:“公子可知后四句?”
韶华听后,一头雾水,转头看向太子,却见太子微微色变,韶华心中诧异,问太子到:“哥哥可知道答案?”
太子却转眼之间神色如常,平静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波澜,淡淡的说:“左不过是店家的一个噱头,你若是喜欢,便买下来罢。”
韶华摇了摇头,一副画千金贵重,还没有题字和落款盖印,韶华虽喜欢它,可也知道它不值这个价,不想当冤大头。
有些遗憾的对掌柜说:“看来我不是它的知音人了。”
掌柜笑道:“公子也莫沮丧,小店还有许多有趣的玩意儿,公子再看看?”
韶华道:“也好。”
几人又挑选了些字画,韶华心中很是好奇,这作画之人留下这么一首诗,想来是留给故人的吧,不然谁会知道那些诗句的意思和后面的几句诗呢?她倒很想瞧瞧,谁会把这画买走。
几人转转悠悠,不一会儿便到了韶华每次都要去的地方——俏柳街最大的茶点店铺兴宝楼。
到了兴宝楼,韶华闻着满屋飘香的食物,喜笑颜开,心想管他呢,出来不易,先好好吃一顿再说。
几人去了二楼的雅间,唤来小斯,点了一堆点心,什么珍珠翡翠汤圆、梅花香饼、香薷饮、七巧点心、四色酥糖。想着吃不完就带走,给宫里的小丫鬟们吃,且又专门给沁阳要了份玫瑰酥。
太子和韶华在二楼的雅间里正吃的开心玩的欢心,却听到楼下传来一阵阵喧嚣声,太子派侍卫下去查看,不一会冯影回来,韶华看他张了张嘴,似乎有些为难,不知该怎么说,便问他:“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冯影有些吞吞吐吐:“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是。。。是兵部尚书之子宁秀,在惩罚奴隶。”
宁秀是宁瞿的独子,皇后的亲侄子,宁兰的亲哥哥,更是京城出了名的浪荡子。就算她不经常出宫,也略有耳闻。论起来,他可是太子的亲表哥,他父亲妻妾成群,他比之更甚。
太子看侍卫神色,立刻明了,道:“放肆的东西,也不嫌丢人!”
韶华问道:“奴才犯了错,应当在家中按规矩惩罚,何故会在大街上打骂?”
冯影看了太子一眼,道:“可能是因为奴才不听话,有心要羞辱他一番吧。”
宁瞿是当今皇后的亲哥哥,太子的亲舅舅,韶华知道太子不便出面插手这种事,即便宁瞿这么做很可恶,可凡卖身为奴的,是可以任主子处置的,即便无故打死了,对其主人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