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韶华着人去把小宝请来,自己则围着揽月殿左三圈右三圈的转。
韶华道:“小宝,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做一些机关,能抓住武艺和你差不多的人。”
小宝狐疑的看了看韶华,抓和自己武艺一样高的人?公主又遭贼光顾了?一脸正色道:“没有。”
韶华道:“真的没有?昨晚可又来了偷东西的贼,你不记得当时他们把你害的多狼狈了。他在我这来去自如,丢的可是我身边功夫最高之人的脸面,你说那人是谁?”
小宝眼睛闪了闪,公主身边武功最强的,那就是自己了。当下点头道:“有。”
韶华喜道:“那就把东西拿出来,咱们在揽月殿和华苑都布置上机关,把那贼人抓住,好好的揍上一顿,也叫他知道不能小瞧了你。”
小宝道:“不行。”
韶华气结:“怎么不行了。”
小宝道:“公主,上次那个,是第一个从小宝手里溜走的人,小宝很想再次遇见他,光明正大的和他打一架。但那机关太歹毒,只要陷进去,立刻没命。”
韶华怒道:“他们这样大胆,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中机关死掉也是自找的。”
小宝道:“不行,不和小宝打一架,不能死。”
韶华白他一眼,气道:“那你再给我找几个功夫跟你差不多的人来。”
小宝摇了摇头,道:“找不着。”
韶华心想也是,练功夫本就讲究天赋缘分,有一个这样的小宝当暗卫都够幸运的了。韶华眼珠子转了转,道:“小宝啊,你有没有师兄弟呢?”
小宝摇头道:“没有,师父把我养大的,只有我一个弟子。”
韶华道:“那你师父肯定更厉害了,他到底是哪位高人?我请他来。”
小宝道:“我师父是微子启,他平日不喜欢别人打扰,已经好久没人能请得动他了。”
韶华一口茶喷了出来:“微子启?你师傅是大祁第一战将微子启?”
小宝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是啊,师父说我不适合在军中呆着,便让我去保护圣上,圣上又让我来保护公主。”
韶华咧了咧嘴,不敢置信的看着小宝,心想:“聪明绝顶,算无遗策,决胜千里的虎啸大将军微子启竟然收了这么个弟子。”
小宝看韶华一脸惊讶,鄙视道:“公主竟连我师父是谁都不知道。”
韶华点头道:“真是不可思议。”
小宝一脸骄傲,哼,小样,知道我有多厉害了吧。
韶华摇了摇头,自己本还以为把瑞儿送到了寄情山野的高人身边,没想到竟送去了大祁第一战将那里,还被留下了?皇后多次邀请的人物,太子哥哥都求不得的师父,就这么容易的收下了瑞儿?
瑞儿是媚冬的儿子,而小宝是知道媚冬身份的,微子启能收下瑞儿,韶华心里倒是对他有了不少的改观。
韶华有心要扳倒宁家,这事若要做的不着痕迹,首先就得要人手,那宁承大将军在军中多年,不止身边有不少好手,其本身的功夫也不差。自己身边若是能多些小宝这样的高手,胜算自会更大些。
宁家是大祁数得上的世家,朝堂之中党羽众多,在大祁可谓根深蒂固,大将军手中更握有二十万兵马,若要连根拔除而不损大祁心脉,身边必得有一支足够可靠的力量。
虽说父皇准许自己出宫建府,但高手过招,远非普通府兵护卫能比,招来些能人志士好好用,会是除害的好刀。
韶华心里起了招揽高手的心思,不如趁父皇祭天之时,自己出去走走,一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二来暗地里收集些宁家的罪证。
韶华看了眼小宝,笑道:“宝宝啊,你知不知道,天下有哪些有名的帮派?”
小宝道:“太多了,数不过来。”
韶华扯出了一个我已经习惯你这么会说话了的微笑,继续道:“那咱们京城附近有什么有名的帮派?”
小宝仔细想了想:“附近有个半截山庄,位于半截谷内,听师父说他家镖局客栈开遍诸国,富甲天下,有很多高手。”
韶华点了点头,嗯,有钱人总得请高手看守财宝,但这样的话,自个儿花钱就请不来了,半截山庄?这名字起的可真奇怪,韶华的好奇心被勾起,有心想去拜访,看看江湖是什么模样。
韶华道:“从这儿到半截山庄要多久?”
小宝道:“骑快马,大概两天左右。”
韶华笑的眉眼弯弯,对小宝道:“过两日,咱们就去闯一闯江湖,随本公主好好准备一番吧。”
小宝被她笑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立刻消失不见了,只是空气中留下了一个好。
韶华眯了眯眼,出发之前,先去拜访下自己的荣皇叔吧。
*
辰时的太阳正灿烂,荣亲王府里,大祁国最会寻欢作乐的荣亲王——周瑞临,此刻正一脸惬意的卧在太妃椅上,左边一个婢女在剥葡萄皮,右边一个婢女在打扇子,膝下跪伏着两个捶腿的丫鬟,更有一众舞姬在其前面翩然起舞,环佩叮当,莺莺燕燕,好不享受。
荣亲王,安宁公主和当今圣上一母同胞,而太后的这三个孩子中,数荣亲王年龄最小最贪玩,他嗜酒如命,但凡好酒总能学着做出来,荣亲王府的上空永远飘荡着清冽的酒香。
他又极爱美色,后院俱是绝色佳人,个个能歌善舞,在大祁国算得上是一等一的风流人物。
正是良辰美景之时,却听到侍卫来报,刑部尚书桐杰松求见,荣亲王看了看眼前这一屋子的娇媚女子,对她们笑道:“桐大人平常可见不到这样多的美人,待会儿你们谁若是能把他留下来,重重有赏!”
转头对侍卫道:“快请进来吧。”
正厅里,桐尚书身穿一身灰蓝色绣百福长袍,正襟危坐。他长了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浓眉大眼,鼻梁挺拔,让人一看就觉得此人一身正气,克己奉公,为国为民。
他青年时期和荣亲王曾同在南都书院读书,私交不错,但因他性格原因,从不跟人攀交情,做事也总是一板一眼,在朝廷中和御史大夫程英被人戏称为铜墙铁壁,满朝文武,谁也走不通这俩人的门路。
即便和荣亲王多年同窗,也没人能从他脸上瞧出和荣亲王有交情的神色。
桐尚书进屋后,恭恭敬敬的给荣亲王见了礼,荣亲王亲热笑道:“许久没见你了,快起来吧。别拘着自个儿,坐下和我这屋子里的美人们喝喝酒,聊聊天。”说着便示意两个丫鬟服侍他入座。
桐杰松避开丫鬟,自己坐了下来,看了眼这一屋子的莺莺燕燕,脂香阵阵滑入鼻中,满身的不自在,冷哼一声:“不成体统。”
荣亲王深知他脾性,也不着恼,笑道:“桐大人既然知道我这不成体统,还到我这来,不就是为了这些个美人么?她们在我府里可是娇贵的很,不仅貌美如花,还各个冰清玉洁,桐大人在家不便欣赏,在我这嘛,别怕别怕,保你无忧。”
桐杰松在豫京城里,那是出了名的听老婆话,家里只有一个正妻,侍妾丫鬟一个没有,连随身伺候的都全是小厮,因而常被人背后嘲笑怕老婆。
但如荣亲王这般直白的,还真没人敢,毕竟桐尚书长了一张颇具威势的大方脸,官位又高,又得皇上器重。
桐杰松深知他的为人,越理他越说不清楚,直言道:“下官听闻你落马摔着了腿,奉太后口谕来看望你,如今看来,荣亲王好的很,下官会向太后据实禀告。”
荣亲王笑道:“你还不知道我的武艺么,跟她老人家说,没事啊,过几日我就去宫里请安。”
桐杰松看了眼他打着石膏的腿,微微摇头,应了声是。
荣亲王明白他什么意思,他一把年纪,为了和人争一花魁从马上摔了腿,大祁国估计都在笑话他,轻咳一声,笑道:“桐大人平日里也不常出来,今日既然来了,好好放松放松,在这里和美人一醉方休才好。”
桐尚书冷冷道:“王爷既然无碍,下官便放心了,下官还有事在身,就不叨扰王爷了。”
荣亲王看他生人勿近的模样,偏偏想捉弄他,死性不改的道:“啧啧啧,桐大人是不懂怜花惜玉还是不敢怜花惜玉呀?”
桐尚书看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既不懂,也不敢。下官这辈子只有一个妻子,也只忠于她,她十五岁便嫁给我,为我生了七子一女,操持家业,功高劳苦,有她一人,胜过一屋子人。”
荣亲王听到此话,想到被自己气的去当了尼姑的正妃和不爱搭理自己的儿女,白他一眼,轻哼一声:“切,没趣,怕老婆还粉饰的这么有情有调,这在大祁国也是独一份了。”
桐尚书听见此话倒不生气,嘴角勾起,对荣亲王道:“下官听闻打了石膏的腿不适合剧烈运动,望王爷多多保重身体,别留下什么后遗症,免得以后走路埋怨路不平。”
荣亲王听他这样堵自个儿,被他气乐了,道:“桐大人,我只要见你笑了,我就觉得你的话错不了,你可知这是为何?”
桐尚书听他如此说,倒是一怔,下意识的问道:“为何?”
荣亲王笑道:“大人照镜子的时候,从没想过在四四方方的纸上画个对号么?”
桐尚书听他恼羞成怒,竟直接攻击自己方方正正的国字脸,当下也不愿意再理他,没好气的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