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华应洪也做出了判断。
三人面面相觑。
虽然知道这木箱之中的东西有问题，但也不知道它究竟怎么回事。
就连在书中的内容，三人也是不敢相信的。
“算了，月妞妞，将东西收好。过段时间返回兴云城，我们再找人来看看它里面究竟还藏有什么玄妙？”
陆西玉把手里拿着的薄书合起，放在桌子上。
华凝月应了一声，开始收拾东西。
离开前的日子很是平淡。
也就只有一些早就知道他们要离开的人特意趁着他们返回前和他们道别。
转眼间，次日便要动身了。
华凝月特意来到观棋书院。
书院里的孩子们还在玩闹着。
郑秀才一脸慈祥。
留意到华凝月过来，郑秀才再看看仍旧玩得开心的孩子们，方才向着华凝月招招手。
华凝月在他身旁坐下。
不等他开口，郑秀才先道：“你们一家准备要回去兴云城了吧？”
“是啊，这一去，至少还要半年时间才能回来吧？”华凝月目视前方嬉闹的孩子。
她和这群孩子的感情很深。想到还有半年时间见不到他们，华凝月多少有些难过。
郑秀才点点头：“山高路远，要这么久也是应该的。其他孩子也罢了，只是左左和阿双这两个，一向都最喜欢你。他们要知道你要去那么久，还不知得怎么闹腾。”
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两个小女孩现在还在和其他孩子你追我赶，笑得正欢。
华凝月低叹一声：“所以也就只好尽量瞒着他们。只是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他们可不要把我都给忘记了呢。”
对小孩子来说，要记住一个人很容易。但就连忘记一个人，也同样很快。
郑秀才哈哈一笑：“这肯定不会。”
他说着，左左和阿双就已经发现了华凝月，连忙跑过来。
“华姐姐！”
两个小姑娘一左一右地抱住华凝月双臂。
阿双仰着小脸：“华姐姐前几天是在碧海阁和人比赛了吗？我听许哥哥说华姐姐赢得很漂亮呢！”
左左嘴角还有可疑的晶莹：“许哥哥还说华姐姐做的是糕点，绿豆糕还有萝卜糕？那些尝过的人直到现在都还在惦记着味道呢！”
华凝月哭笑不得，只能将手从两个小孩子臂弯中抽出，然后一边一个地捏了捏两个小孩的脸。
“你们啊，一开口我就知道你们想要做什么了！不就是想吃姐姐做的糕点吗？”
“华姐姐最聪明了！”
“华姐姐做的东西最好吃了！”
“我们最喜欢华姐姐了！”
就连先前在远处玩耍的小孩，都发现华凝月到来，一个个的围了过来，夸奖的话一句接着一句。
郑秀才抚着胡子，乐得看华凝月被这群孩子缠上。
只是想到华凝月很快就会离开一段时间，他的欢喜就淡了几分，化作担忧。
还真不知道等到华凝月离开了，这群孩子等了一段时间，还不见华凝月回来，会难过成什么样子。
又有道幽怨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我也想吃啊……”
杨放礼幽幽地站在孩子堆的最外围。
他知道华家明天一早就要启程，特意今天一早就去到露华酒馆，想找华凝月。
谁知道他早，华凝月比他更早，他出门前，华凝月就已动身前往观棋书院。
他也只好一路追到这儿。
“王爷。”郑秀才起身行礼。
阿双眼珠子一转，迅速扒开围着的小孩，凑到杨放礼身旁，抱着杨放礼大腿。
“凌王哥哥！我们一起让华姐姐做好吃的吧！”
自打和华凝月一起来过了观棋书院后，他来这边的次数多了不少，渐渐地也和这群孩子们闹作一团，彼此间关系亲密不少。
就像现在，这群孩子都已经有胆量和他一块儿闹了。
“行，你们都开口了，我难道还能推辞啊？”华凝月坦然应下，“不过呢，还要准备食材哦。”
还有一些小孩，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想要吃什么。
一直到弦月东升，华凝月和杨放礼才从观棋书院离开。
两人缓缓走在幽暗的小道。
冷月寂光，将身影拉长。
苏荣悄悄跟在更远一点的地方，免得打扰到两人。
然而他听不到任何说话的声音。
正并排走在一起的人，似乎也不准备说什么。
过去许久，杨放礼才叹了一口气。
“至少半年吧？”
“嗯。”
“我舍不得。”杨放礼的语气有些委屈，“我也想和你一起回去，但是……”
他眼圈红了红。
身在这个位置，总有许多不自由。
“我会回来的。”
“我知道。只是舍不得。”
就算分别的时间短暂，依旧舍不得。
露华酒馆在望。
杨放礼停下。
“月月，保重。明天我就不过来了。”
他稍稍后退半步，忽然察觉到内心深处的怯懦。
他竟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如果自己不来，那华凝月就还在露华酒馆，还在距离他更近一些的地方。
不送……又如何？
要离开的人，还是留不下。
“好。”
华凝月往前走。
杨放礼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眼眶愈发湿润。
苏荣从更远些的地方来到杨放礼身侧。
一直到华凝月已经进了酒馆，门已经被关上，他才道：“王爷，我们也回去吧。”
杨放礼轻轻地又眨了一下眼。
“回去？”
“对，该回王府了。”
“……也是啊。”
他转身，却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来。
紧闭着的门，似乎已经将他和华凝月之间隔开遥远的距离。
他不愿意接受。
苏荣看着他唇边的笑容苦涩。
一声猫叫，隐隐从酒馆方向传来。
杨放礼忍不住再度回头。
紧闭着门的被打开。
门边站着一名女子，怀抱着猫。
杨放礼揉揉眼，几乎怀疑一切都是幻觉。
但抱着猫的女子往他走来，最后还把猫塞到他怀中。
“我才想起一件事。念儿这段时间总留在我这儿，怕是已经要被我养到不知道如何自己找吃的了。”
又是一声猫叫，像在抗议华凝月的话。
“我想，还是把它交给你养一段时间比较好。正好，它之前就亲你多些。”
蜷缩在杨放礼怀里的念儿再喵一声，这回才更像在撒娇。
“嗯，你放心，我一定会将它养得好好的，等你回来。”杨放礼把猫抱紧几分。
“那……我回去了。”华凝月恋恋不舍。
“嗯，早些回去，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呢。”杨放礼同样不舍。
华凝月转身。
回头的时候，她还能对上杨放礼目光。
抱着猫，身旁还有人陪着的男人，竟然还是一身孤单。
才刚和华凝月目光对上，杨放礼便匆忙转头，像极了怕被华凝月看到自己此刻神情。
但只需一眼，足以让华凝月将他刚才的情绪尽数收入眼中。
华凝月低头看着脚下的路，心底的黯然又浓了几分。
次日临行，果然不见杨放礼来。
易惊舟先前就求得了同去的机会，如今自然随行。
张继宗一家还有华家其他朋友前来送行。
在大家都忙着道别的时候，张继宗悄悄扯着易惊舟走到一旁。
“易二爷，这一路上就拜托你了。”
易惊舟啧啧两声：“你明知道华姑娘现在心有所属，还是放不下？这些话，早就有人和我说过了，倒不用你再来和我说一遍。”
张继宗自然清楚易惊舟所说的人是谁。
他黯然道：“我和小月认识这么多年了，就算知道她心有所属，她也是我在意的人啊……”
青梅竹马的感情，总是非同小可。
无法谈婚论嫁，亦总有多年的兄妹之情。
“算了，我也早就知道劝不了你。总之你放心，有我在，不会出事的。若真有什么发生，我会调动黑鱼卫。”
易惊舟渐渐严肃。
“不过在这之前，我也要和你先交个底。你应该有发现，最近的临水城不大平静。尤其是和华姑娘一家有关的事更是不少。”
张继宗神色一凛：“易二爷，你……”
易惊舟笑意全无：“总之，你留在临水城中，也要多加小心。若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发现了什么异常，我希望你还能在我回来之后，和我说一声。先前陛下说过，他甚至还有太后都会亲自来一趟临水城。具体时间不定，想必会定在华家从南星洲返程之后。”
“若现在在临水城里的人闹出了什么事，或者暗中布局了什么，而我们没有事先准备，导致他俩出了什么事，那可是真的天崩的大事。”
“华姑娘一家的安危交给我，而你……答应我这个请求，没问题吧？”
张继宗苦笑一声：“就算没有这交换，以你我之间交情，这也是我该做的。但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易惊舟古怪地瞄他一眼：“我之前一直不知。但我大哥离开之前和我说过的。”
张继宗默然。
正好那边华应洪正招呼着易惊舟启程。
易惊舟这才和张继宗分开。
返回南星洲的路上，并无什么意外。
一直回到兴云城中，众人在客栈落脚。
华家其实还有祖屋，但祖屋却在兴云城郊外。而且祖屋已经多年没有人居住，还必须先回去收拾一番，为此，如今也只能在客栈暂居。
华应波一回到城里，就先循着记忆，去找兴云城中的赌坊。
路上他唯一还能过瘾的时候就是陪着易惊舟一起玩。只是面对总怀有试探心思的易惊舟，玩的时候多少无法尽兴。
华应洪和陆西玉两人也要在兴云城中寻找逝去的回忆。
客栈中竟只剩下华凝月和易惊舟两人。
恰巧又有付家人派人登门，说邀请华家到付家一叙。
按说付家人收到消息的时间已经极早，华家才刚在客栈下榻不久，付家派来的人就到了。
只是华应洪几人出去得太快，付家人登门，便只遇到华凝月。
不等华凝月对前来邀请的付家人说出拒绝的话，易惊舟已经笑道：“正好我们留在客栈里也没有什么事做，华姑娘，要不我们两人就先去付家叙叙旧？先前我就听闻付家小姐和她丈夫已经比我们更早返回兴云城，想必现在他们也在府中？”
通信的付家人连连点头：“这位爷说得没错的，我家小姐和姑爷确实在府中。此次小的奉命前来邀请华姑娘一家，也曾得过小姐吩咐，要特意请华姑娘到府中和我家小姐叙旧。”
“那就走吧，免得人家难做。华掌柜他们先出去玩了，找不到，请不回去那也无话可说，但华姑娘你就在客栈，却还不愿去，岂不是要让人家回去后被责怪？”易惊舟说着，悄悄给华凝月递了个眼神。
华凝月无奈摇摇头，亦只好答应下来。
付家确实为招呼华家做好了准备。
华凝月先和付悠悠父母见过了面，表明自家长辈此刻全在外面玩，又给介绍了易惊舟，这才被付悠悠请到房间里。
房中点着熏香。
付家的装饰比起华凝月记忆里的还要奢华几分。
“月月，我回来之后就一直计算着时间，知道你也差不多时候回来，这才命着下人，若得到你们一家抵达的消息，立刻请你们到家中。”付悠悠亲亲热热地挽着华凝月手臂，“其实按我说啊，我家里位置也挺大，你们回来的这段时间，不如就直接在我家里住下？”
“以前我们两家一向都是关系亲密的，便是这么多年没有来往，也不该生疏至此才是。”
“这事情还要我爹娘做主。”华凝月轻飘飘推搪，“再说了，我们再过几天就要回祖屋，能在城里停留的时间并不长。”
“哦？你们家祖屋……”付悠悠沉吟片刻，“月月，我与你说一件事，你切莫激动。”
华凝月眸光一沉：“你说。”
“华家村前段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时常就有绿林强人进去闹事。尤其是你们华家祖屋，虽然已经很长时间没人居住，并且屋里早已没有什么值钱东西，但却数次被这伙人光顾。我爹娘得知这消息，已经命人去查究竟是谁在闹事。”
“目前怀疑的重点还是当年就曾对你们家下手的石黑子。只是没有证据，我们也无法断定。”
“若你们准备回祖屋居住，怕是短时间内还无法将祖屋收拾好。”
“月月，还是在我们家里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