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向死而生
“眼神，这女人的眼睛太冷静，听闻她老公的病情，她是在哭，可是那种哭，我觉得不悲伤，有种悲伤，不是哭，就能表达出来的，它是透在骨子里的。”
顾盼想了想，摇了摇头：“女人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你猜不明白，反正，我看她挺悲伤的。”
陆沉渊刚好经过，好笑的盯着顾盼：“还会唱歌儿，不错，晚上，请你去唱歌！”
顾盼赶紧摇头。
“我就表达一下中心思想，那叫念歌词，陆主任不错啊，连这是首歌都知道，陆主任喜欢唱歌？”
陆沉渊又恢复了他一贯的淡漠：“不喜欢，收拾一下，马上跟我去一间老人院。”
顾盼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换下了身上的白大褂就跟着陆沉渊上了车。
顾盼没想到，陆沉渊可不是空手去的，后面还跟着个小卡车，装着一车子吃的用的，后面还跟着辆检测车。
路上，陆沉渊向顾盼介绍了老人院的基本情况：“这里住着近百人，基本都是不能自理的老人，尤其以老年痴呆的人占多数，具体是哪种原因引起的痴呆，暂时还不能确定，这些东西，算是赞助给他们的，承诺了义务帮他们检查，所以，他们答应的很爽快。
养老院的位置，有些偏，环境也不太好，就是一排排的平房，应该是以前什么厂子的宿舍改成的。
没想到，大门口这会竟然没人看着，车也没进去，就停在大门口，检测车上，下来了好几个人，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跟陆沉渊恭敬的说了几句话，就向写着院长室的平房走去，顾盼和陆沉渊也跟在后面，还没到院长室门口，就听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写着院长室的房子里吆喝着骂。
“你们是怎么对他的？把他一个人丢进房子里，就开个小窗，每天吃喝拉撒，就在那一个房子里，连出来晒个太阳都不允许，你们这是养老院吗，我看是集中营，不死也被你们折磨死了，你们应该是想办法，让他多活几天，你们不是赚钱的吗，人死了，你们还赚什么钱？赚的黑心钱吗？”
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应该是院长，正跟人陪着小心：“不是，我们不把人关起来，你也知道，他老是乱跑，这要跑丢了......”
“跑丢了，你们这里又不是疯人院，他又不打人，跑，他能跑到哪里去，你们不做为，就说不做为，不是我今天过来看到，怕是死了，你们才会通知我们吧，你看他那一身的屎尿，如果是你的亲人，你的爹娘，你看得下去？你会这样做？你们这儿，还有没有职业道德了，你们对一个老年痴呆的病人这样子，你们这是变相的杀人，我会告你们，你们，就等着吃官司吧，还开养老院，去住西大院吧！”
顾盼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与陆沉渊都是陌生人，不合适在这里劝，就向远外走去，那里，有护工正在洗床单被罩咐的。顾盼走过去与她答话，先向她做了自己的身份说明，免得引起误会。
护工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姐，听到顾盼的自我介绍，戒心放下了不少。
“你说，你们是医务人员，那我问你件事儿，你可不可以向他们说说，让我也检查一下。”
这个，顾盼倒是能做个小主，大不了自己出点钱，也花费不了多少，于是笑着道。
“好的，我一会儿可以帮你讲一下，大姐，你每天都要洗这么多吗？”
顾盼指着晾衣绳上晾着的床单被罩问到。
大姐是一个看起来比较面善的人，闻听顾盼问的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儿，倒是很乐意答。
“也不是每天都洗，有需要才洗，这几天，空了几个床位，会有人新进来，趁太阳好，洗了晒晒。”
顾盼原本想问你们不消毒吗？可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只得做罢。
“是的，太阳好，这样也可以当消毒了吧！”
“嗯，是的！”
那大姐也没想那么多，随口问答到。
“大姐，咱们这里有多少人，都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吗？一会儿检查抽血，我们可能需要他们配合到检测车上去，咱们的护理人员，多吗，我们的人手不够，可能得需要你们帮忙。”
“我们一个人看五个，应该还可以，来的都是生活不能自理的，能自理的，谁能送到这里来，说不好听的，来这里的，还不都是等死的？不是中风不能动的，就是痴呆，让我说，看着他们，真有种生不如死的感受。”
“人是向死而生的。”顾盼说完，才觉得自己这句话有些不太妥，这大姐，也许不能理解，没想到大姐却笑起来。
“你说的对，人活着，都是奔那条路去的。”
“是啊，就是太不容易罢了，刚才听到，有家属在吵架......”
大姐却皱起了眉，一脸的不屑：“你说那家啊，他家把人送来，这都三个月了，才来看一次，还有脸在那里骂。”
顾盼闻言，也是愣了一愣，刚要说话，一个小护士跑过来：“顾医生，我们要开始了！”
顾盼对大姐说了声：“你稍微晚一点儿过来吧，我跟他们打个审请，也只能给你破这一个例，因为，我们带过来的东西不是太多，只够他们一人一套。”
大姐很聪明：“我晓得的，医生，我不会给你添乱的。”
顾盼的工作，就是给他们编号，把他们每个人的病历全部整理一遍，正在这时，突然有人又在车外吵了起来。
“凭什么我不能检查，我们现在还没走，我们也还是这里的人，我们的钱，也是交到这个月底的，还有两天才到时间，我也不退费了，你先给我们抽血吧，抽完了，给他洗个澡，我们再走。”
顾盼抬头去看，一个瘦的不成形的老头儿，被一个护工连搀带拉的带了过来，老头儿身子极弱，整个人，都呈现出一股不正常的苍白，明显就是长期没见太阳的缘故。
身上的衣服，应该是刚换过的，但是整个人还散发出一股子骚臭味，虽然洗过澡，但是明显长期在某种环境呆的时间过长，所以才有股子洗不掉的异味，顾盼想起了刚才听到吵的那场架，因为，他旁边有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男人，带着眼镜，看起来，长相挺斯文。
而老头儿，嘴边挂着口水，双目无神，站都有些站不住了，这是顾盼，今天看到的第十五个老人，虽然四肢健全，可神情痴傻，护士刚要示意他坐下来抽血，却闻到一股更臭的味道传来。
大家向臭味传来的方向看去，老人原来双便齐流，所有的人，都有些变颜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