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一早,都是承德寺香火最旺之时。
而今日的承德寺却尤其热闹。
只因各家夫人小姐一早便收到了普海禅师今日会出现的消息,便纷纷携带丫鬟聚在承德寺大殿,只盼能够聆听禅师佛法。
普海禅师如今八十高龄,是得道高僧,自是受尽万般追捧,只是寻常都不出现,所以今日才有这般盛况。
对着佛祖一番跪拜之后,各家夫人小姐领着丫鬟都非常有秩序的站立一旁,一派虔诚。
当然,这些人中并没有包括安临月主仆两人,此时也无人将她们放在心中,只翘首盼着早点见到普海禅师。
一番等待后,法海禅师不负众望的出现。
只是普海禅师的身旁除了方丈外,竟还站着陈氏和蒙着面纱的安云染,这让众人颇为意外。
这些夫人大多来自京城贵家,自是在上流圈子多有交际,且绝大多数是参加了上次相府宴会的,自是也瞧见过安云染那惨不忍睹的容颜。
如今看着安云染这般的大方且万众瞩目的出现在人前,这自是让不少人心中开始活络起来。
有猜测安云染的脸是否已经好了的,自然也有嘲讽和幸灾乐祸的,总之,各种想法参杂,但毕竟这是佛前,无人对此出声议论。
安云染本来在接收到众人目光时心中是极为忐忑不自信的,甚至害怕面纱掉落她会再次出丑。
直到陈氏扯了她一把,她这才恍然回神。
当瞧见一些人对自己投来的羡慕目光时,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安云染腰背挺直了几分,眸中满是自信。
“阿弥陀佛,老衲今日有一件事要宣布。”虚空方丈朝着众人行了一个佛礼,一脸祥和。
众人一听,当即将注意力从陈氏母女身上移回,纷纷落在虚空方丈身上。
“三月前南方大水,受灾无数,想必众施主早已知晓。”虚空方丈开口,“今日这位陈施主同女儿一同捐了两万香油,恳请寺中百僧为灾区祈福超度半日,如此善举老衲想恳请众位施主一同参与,不知可否?”
虚空方丈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哗然,一个个不可思议的目光都看向陈氏。
这两万两可不是什么小数目,陈氏竟是这般的轻易就拿了出来,且只是为了给南方水患的灾区祈福?
似明白众人心思,陈氏从容上前,“南方有灾,我一深宅妇人也无能为力,这几月心中甚是不安,经由我家染儿提醒,这才想起祈福一事。”
话落,陈氏感激的看向普海禅师,“承蒙普海禅师不弃,愿意带头行此善事,恳请诸位姐妹侄女们一同参与。”
陈氏这一番话说十分谦和,不仅给自己提高了名声,且还提及此时由安云染想出,这般又如同给安云染踱了一层金一般。
原本因为安云染毁容的众家夫人小姐们对安云染的鄙夷也都渐渐散去,一个个都夸赞安云染善良,并且说安云染的脸不过一时,定是很快就能好起来。
陈氏便借此透露路神医不久便能入京,届时安云染的脸便能痊愈。
这对众人而言,无疑又是一件好消息,毕竟路神医之名谁都听过,谁都想一睹路神医,尤其家里有顽疾的那些夫人,对陈氏的恭维的话更是像是不要钱一般的往外冒。
当然,一同为灾区祈福,为灾区的死者超度这件事,众人自然纷纷都答应下来了。
毕竟,不花钱又能同普海禅师一同参与的善举可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谁都不会傻的往外推。
所有人达成共识后,便是一阵准备,等待寺中所有的僧侣和香客全部聚集到大殿便要开始。
而此时,安临月所在院落却是十分的安静。
安临月睡了个自然醒后,小桃就端了早膳进来,因为早膳没有被遗忘,小桃显然很高兴。
安临月检查那些饭菜没问题后,也就同小桃一起吃了起来。
只是,太过平静,倒是让她意外。
如果无妄山的事情真与陈氏有关,那陈氏带自己来承德寺不是应该对自己动手么?
可,昨日路上太平,昨夜屋中也太平,唯独就昨夜的晚饭缺了罢了。
难道是自己想岔了,无妄山之事其实根本与陈氏无关?陈氏之所以看到自己回来会露出那样的神情,其实只是因为对自己不喜罢了?
想不通,安临月也就没有多想。
早膳后,安临月想着与铭善有过约定,便让小桃留在院子里,她自己去找铭善去了。
早上的承德寺空气很好,淡淡的檀木香味闻得也让人心情恢复平静。
只是,对于一路上鲜少遇到僧侣这点,安临月心中还是极为疑惑的。
远远地看到有僧侣,也是瞧着他们往正殿的方向赶去。
想着现代的一些寺庙都有做早课的习惯,安临月倒也没有往深处想,只朝着和铭善约定的地方走去。
然而,等她到了两人约定的地方的时候,却是没有看到铭善的踪影。
“难道也去做早课了?”安临月正这样想着的时候,却见一个约莫二十多的和尚一脸焦急的朝着自己这边跑来。
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青年和尚跑到安临月跟前便停下了,似乎是方才跑的太急,此刻呼吸都有些不稳。
“女施主!”青年和尚朝着安临月行了个佛礼,“请问您是铭善小师弟说的那个姐姐么?”
安临月点头,“铭善呢?”
“铭善小师弟在后山受伤了,情况很严重,女施主快快随我来。”说着青年和尚就要带路。
安临月脑海中浮现出铭善那张可爱的脸,想到他现在可能受伤,心便揪起来。
正所谓关心则乱,加上安临月自身有着属于医者的本能,听到铭善受伤,一时间竟也没有想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跟在青年和尚身后跑起来。
很快的,安临月随着青年和尚跑出了寺庙的后门,往后山去了。
只是青年和尚带的路却是越来越偏僻难走,安临月才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心中这才开始警觉。
铭善还那么小,怎么走得了这么偏僻难走的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