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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023.醉酒

  若不是自己命大,恐怕现在不知道在哪个乱葬岗躺着,哦不,应该是被哪条野狗啃着!

  季楼非脸上的笑僵了,然后碎成渣渣,被自己口水呛着了:

  “咳咳咳,那个,妄······妄儿?你······你怎么在这?”他心虚地看着宁无妄,又看着楚辞,“你们······莫非?”他猥琐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流连,宁无妄身上起了大片鸡皮疙瘩,不自觉抖了一下。

  “收起你龌龊的心思。”宁无妄冷哼,她看向楚辞,抱了抱拳,“今日多谢公子搭救,他日定上门报恩,还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家在何地?”

  宁无妄头发还是湿哒哒的,披散在身后,浸得后背湿了,而她洗干净的脸有种朦胧又清澈的美,朦胧的是她湿润的轮廓和面庞,清澈的是她明净深邃的双眸,有种清泠的冰雪之美。

  见惯她嚣张跋扈和不可一世的蠢样,如今这般俏生生的模样还是让人眼前一亮,如淙淙踏着欢歌而来的山泉,干冽,明澈。

  有种干净宁静的美,这种干净宁静不同于楚辞,楚辞是天上月,宁静中有着疏离、可望不可及,但又温润无害,她是苍山之巅的雪,清冽里带着不入心的冷,看着别人的目光总蒙上薄纱,将自己隔绝在外,可以是炎日里的清爽,可以是秋夜里的冰刃。

  季楼非越品,越发现其中隐藏着的某种东西。

  醒来之后的宁无妄性情和以前显然不同了,但又不突兀,好像这般才是真正的她。

  而,和某人似乎更像了几分。

  他脑海里突然想起那火光染红天边的夜。

  橘红色,鲜红色和酒红色的光交织在一起,灿烂辉煌。木柴燃起,毕毕剥剥作响,烧尽一切,萎靡和奢华争相倾颓,成为那场绚烂光火里的影子。

  他背对着火光,脸藏在阴影中。

  而目光,却是······透骨的冷。

  他无法形容初见时的惊心动魄,只知,在那目光之下,即使末日降临是他的手笔也无不妥。

  “妄儿,你是不是傻了,这是你的楚哥哥啊······”季楼非坏笑,“妄儿大概是睡得太久,脑袋还没转过来呢。”

  他直视着宁无妄,试图从她脸上找出异样,他找到了。

  虽然宁无妄闪过几秒的僵笑,但他还是捕捉到了。

  不是她。

  季楼非仍笑得花枝乱颤,但眸底却一片戾色。

  看来他说得没错。

  宁无妄嘴角抽了抽,真想拍死自己,这古人智商似乎没有她想象的低啊,一不小心就会暴露自己。

  真是······

  宁无妄啊宁无妄,这可是“你”日思夜想不得寐的楚哥哥,怎么能忘了······

  况且还是一个大美男!

  “呵呵,本魔头怎么可能忘记了,阿辞,我刚才说笑呢,这是最近我爱玩的游戏,叫······”宁无妄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一个托词,“嗯,就叫猜猜我是谁的游戏,听说最近经常有人喜欢带着人皮面具假扮别人,四处顶风作案,阿辞平日极少出门,我这不是怕站在面前的不是阿辞所以试探一下嘛······”

  季楼非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宁无妄觉得头皮有些发僵,哎呦喂,这死变态干嘛这样看她,莫非是发现了什么?

  “死变态,看什么看,小心本魔头戳瞎你双眼,本魔头的倾国倾城之姿是你能觊觎的吗?这世上只有阿辞能在心里想着念着,你嘛,多读点书去吧。”

  她恶声恶气似乎更加暴露了此地无银三百两,越解释越乱,索性昂首挺胸不可一世大摇大摆地扔了一句改日拜访便夺门而出。

  一路相安无事,她直奔鬼听楼,心仍然慌乱不已,面上却不显山露水,这是她一贯冷静自持训练出来的。

  可后来宁无妄才知道,那种在死物面前的冷静并不是真的冷静,事实上,这世上最安全的便是死人了,死人不可能跑出来害人。

  当真面对危险,她还是会本能地产生想逃跑的冲动,这是不可抗拒的,也是无法消除的。

  只能压制,找方法回击。

  如今面对身份暴露的危险,她便是下意识想要掩饰。

  可——

  掩饰不如承认。

  “唉,这几天来我脑子乱哄哄的,还时不时头疼欲裂,经常忘事······”

  宁无妄若有所指的说着,身边的人也若有所思地听着。

  “有时就会忘记以前很执着的人或者事,从阎王爷那里走一遭,我总算看清了很多事,比如强扭的瓜不甜,比如生活的意义,人生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呵,你说可笑不可笑,死缠烂打了几年,恨不得为了对方放弃生命,现在竟然会觉得什么都如浮云般,轻飘飘的,还是肆意地活着,咋开心咋来才不虚来这人间一遭啊——”

  她拿出一壶无垢,给季楼非和自己倒了一杯:

  “美酒,美人,花不完的钱财,看不完的美景,人生四大美事。管他狭关窄道熙熙攘攘的,自有一道在心中。”

  可——

  如果真能这样做就好了。

  狗屁责任和义务,狗屁的人与人之间的牵绊,狗屁的求而不得终成心魔,真是做人两遭,比中什么百万彩票概率还低,她怎么就还是没法扭自己这根直筋呢。

  放不下的仍旧放不下,而纠结的仍然纠结。

  风无情啊风无情,可真够无情的。宁无妄嫌弃杯子太小,索性直接拿起酒壶就仰头灌了起来。

  也不知道他过得如何。不对,自己都泥普萨过河自身难保了,怎么还惦记那个面瘫冷心冷情的家伙。

  另一个大陆,被人“惦记”上的某人和煊赫身份违和地狠狠打了一个喷嚏,他看着夕阳绚烂的天空,寂静缱绻游动的浮云,远山的剪影,和宁静湖泊被跃出湖面的游鱼激起的一圈圈水光,沉沉暮暮,晚间的风带着几丝温暖,他感到冰凉中多了暑气。

  “妄儿,你留着点啊,我······”季楼非欲哭无泪,无垢啊,他的无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