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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送伞

  又坐了会儿,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洛墨便抱着阿婧当先离了御花园,好巧不巧,荔枝一句话话音未落,大风便呼呼地刮了起来:

  “娘娘,咱们这儿已有数日未曾下雨了,您说什么时候才会有呢?”

  洛墨连偏头都没偏头,接也不接荔枝的话,而脚下的步子是加快了不少。

  几个呼吸的工夫,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如今已飞速聚集起了朵朵乌云,连绵的风呼啸而过,洛墨赶忙抬手捂好了怀中的小脑袋瓜,生怕其受了风。

  前世可不就是某次,自己难得良心发现抱着阿彦出去晒太阳,结果没待多久就下起了小雨……可真是往事不堪回首,不堪回首。

  青提无语地看了荔枝一眼,那目光仿佛在说:荔枝,瞧你这乌鸦嘴,就连全程没怎么开口的杨嬷嬷也不由得频频将目光投向荔枝。

  随着风越来越大,天色也愈发阴沉了起来,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仪态风度——若是自个儿好说,便是不打伞也能慢慢悠悠地走,可怀里抱着一个小的,肚子里还怀着一个没成型的!

  跑呗,跑了再说。

  好在速度够快,洛墨几人前脚迈进了大殿,后脚外头就啪嗒啪嗒地下起雨来。

  许久没有这般运动过的洛墨这时才留着到自己后心已经被汗水浸|湿,额角也有些发潮,正寻思喊青提同自己一道换身衣裳,关上的殿门就被人再次打开,回头一瞧,正是钟离卿,其后还跟着个气喘吁吁的陶子。

  “哎哟,哎哟……”陶子一手扶着腰,一手拿伞杵着地,过会儿总算把气儿给喘匀了,然后才继续道,“娘娘,您跑得可真快哟,皇上这儿正叫陶子赶紧拿伞给您打上呢,小心被雨淋了。可谁想,奴才追了半天愣是没追上,说来惭愧,还让后来的皇上给赶上了。”

  饶是被大风又雨给闹得有些狼狈,瞧见陶子这副模样,洛墨也不由得噗嗤一笑。

  那边荔枝已直接哈哈大笑起来。

  一旁侍候的青提和杨嬷嬷也有些忍俊不禁。

  本来还有些尴尬,可发觉青提的嘴角也上了扬,小陶子便抬手憨里憨气地挠了挠头,同时眼睛不住地往青提那边瞟。

  青提姐姐笑起来可真好看,如果以后也能看到她多笑笑就好了,也没有那么贪心,不必每天,偶尔四五天、甚至两三天那样就再妙不过了。

  陶子感觉那一天还没来,自己就要飘起来了。

  “哎?青提,你头上怎的插个梳子?”取了两条热毛巾来分别给自家娘娘和皇上,擦了擦脸手,这时荔枝才有空把八卦的目光放到青提那边儿。

  “恩?”

  乍一听这话,青提有些不明所以,下意识摸了摸脑袋顶,这时才想起来,那是自己从娘娘怀里抱过大皇子前,见那木梳有点碍事,也是怕掉了,遂顺手将其给插到了发间。

  想起来后,青提有些不以为意,张口解释道:“去御花园的路上阮将军送的。”

  阮将军?

  这么个称呼一出,殿内一时间陷入了安静中,有的是暂时没想起来有哪位将军姓阮,有的是感觉这个桥段颇为诡异——阮家的那位为何会与凤仪宫扯上关系?

  见微知着,看着是将军送某一宫女什么物事,不明事者估计还会脑补一番什么两心相悦的浪漫剧情。但青提的身份并没有那么简单,作为凤仪宫的掌事宫女、皇后娘娘身边的一把手,有时即使是不经意打个喷嚏,都有可能遭到诸多揣测。

  虽然青提和阮砺本人都从未这么想。

  “你指的可是皇上新封的折冲将军,阮砺,阮将军?”荔枝瞪大了眼,显然对青提的话感到不可置信。

  “是啊。”

  青提有些无语,找遍整个大昌,甚至是隔壁蛮、湘两国,目前为止也是再没有哪位将军姓阮的,这还有什么可疑问的么。

  “阮将军为何要送你一把木梳?”

  特意加重了木梳两个字,荔枝已经清晰感觉自己说话时过于用力以至于下颌骨有些不对劲,可是她仍是无法压下心中的震惊……岂止是震惊,这就像湘国皇妃同蛮国皇帝私奔了一样令人大跌眼镜啊!

  好吧,似乎也许,这事儿还真差点发生。

  “哦,他是为了感谢我给他带路,上次他在宫里迷了路找不到承乾宫,是我带他过去的。”青提解释了一句,然后就拿过洛墨递来的她与钟离卿用过的两条热毛巾,迈步进了侧殿去。

  “娘娘……?”

  荔枝还没有从那种心情里反应过来,然经过最初的震惊,如今还带上了一丝丝兴奋。

  虽然连荔枝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觉得兴奋。

  “去换身清爽衣裳罢。”

  洛墨摆了摆手,示意荔枝跟杨嬷嬷也一并出去,待她们走了,才牵起钟离卿的手,打算拉他回寝殿一并换身衣裳去。

  “陶子,陶子,”见叫了一声小陶子他还是呆在那里没什么反应,钟离卿只得又喊了一声,这时小陶子才回过神来、下意识点头哈腰,于是钟离卿方吩咐道,“你也去拾掇一下。”

  “哎,奴才这就去。”

  小陶子应了句,但看起来还是愣愣的,完全不复平时的机灵劲儿。

  见此,洛墨走过去点了点小陶子的额头:“不就是收了个木梳,至于的么,八竿子还没一撇呢。”

  得了这么一句话,小陶子的眼珠才有了点活力,洛墨只得无奈一笑,便任由钟离卿拉着自己的手走了。

  而被皇后娘娘醍醐灌顶了的陶子,又站在原地,眼睛出神地瞧着视线平齐方向的地面,过了一会儿,将目光放在未来得及撑起的伞上许久,待得手臂已有些发酸了,才抬手搓了搓有些僵硬的脸颊。

  大概是今儿个的风太大了,又或者是有段时间没有在雨里奔波着为谁人送伞,这一刻浑身竟有些不自在了。

  打翻了的五味瓶,酸苦的气味充斥在鼻腔,分明是不存在的,那嗅觉却如此真实、叫人难以忽视,最终,将目光定格在身|下,终是怅然一笑。

  转过身去,一如以往的神采已重现于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