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洛墨连忙安抚道:“好了,姐姐晓得了,阿瑶不必再说了。”
想必是有人将她给推了下去。
哎,这般小的年纪,又如此乖巧,能给那些脑子里满是弯绕的人造成什么危害……况且,她只不过是个小女孩阿,又不会参与皇室夺嫡之争。殊不知在那些人的眼里,有些人活着便是一种危害了,如眼中钉、肉中刺,非要连根拔除了才会安心。
“姐姐,是不是阿瑶做错了什么?你为何看起来如此难过?”南宫瑶疑问道,看起来有些自责。
“怎么会,阿瑶最乖了,”忙调整了自己的神色,洛墨笑道,“姐姐只是觉得阿瑶受委屈了,在为阿瑶难过。”
“委屈吗,不,阿瑶不委屈。”
小脸上透着坚定,叫洛墨既心酸又好笑,于是洛墨:“阿瑶,有些事并不是谁错了谁没错就能导致的。这件事与你并没有半点关系,是大人们在玩游戏罢了,只记得离那个姐姐远一点。”
“玩游戏?是什么游戏,阿瑶也可以参加吗,难道是投壶?”
投壶……此壶非彼壶,怕是还没将壶投出去,已是投湖了。
“玩不好会出人命的,很危险,姐姐希望阿瑶如果可以的话永远不要卷进去。”
“嗯!”
喝下了整碗姜汤,南宫瑶的脸色明显好上不少,两颊总算有了些红润,使得洛墨舒了一口气。
她到底在心忧着什么?
面前这个孩子比当年的阿彦要大上不少,假如……假如当年陪在阿彦身边的是自己,假如阿彦仍处于襁褓之时能有着自己的看护,又怎会出了后面那么多事。还叫阿彦险些丧命。真是个不称职的娘亲啊。
所以当时看到了在水里挣扎的阿瑶,洛墨便如时光重现一般,仿佛回到了前世,回到了那一年的阿彦身边,只想快点过去,快点到阿瑶身边将她救起来。便以为自己救了那年的阿彦一般。
这大概属于自我的心里安慰。
“姐姐,姐姐。”
低下头,正见南宫瑶凑近自己,双眼对视,洛墨不禁问了一个连自己后来想起都觉得蠢的问题:“阿瑶,你为何要叫我姐姐?”
“恩……因为姐姐的眼睛同我长姐的眼睛很像!”
那位早已出嫁的长公主恐怕也是如自己这般窥见了这位湘国小公主——南宫瑶身上未来可能出现的命运,而不止一次地流露出疼惜的眼神,叫年纪尚小的阿瑶记在了心里。
“阿瑶,出来这么久,你兄长该担心了,先回去罢。”
“哼,兄长他忙得很,一日也同我说不了几句话,不过姐姐说得也对,万一他寻我不到肯定又要念叨了,阿瑶可不想听他唠叨,嘻嘻。”南宫瑶做了个鬼脸,然后神色突然落寞下来,表情转变之快令洛墨也有些傻眼。
“那姐姐……明日我还能见到你吗?”南宫瑶突然有些小心翼翼道。
原来是因为这个,洛墨有些想笑,但照顾到阿瑶的幼小心灵,并没有表现出来,道:“当然可以,不如这样,阿瑶明日上午再来这里,姐姐带你去看海棠花。”
“海棠花?好啊好啊,那姐姐,我们说定了,你可不许忘记了!”南宫瑶拍着小手道。
“嗯嗯。”
阿瑶蹦蹦跳跳地走了出去。
至于换在她身上的那件粉色小衣,便权当作送给她罢,总归自己留着也穿不了——那是离家前娘亲给做的,怕自己生了小孩后没有合适衣服穿,便分着男女一个岁数做了一件。
脑海里还回荡着阿瑶说的那句话。
“姐姐,你这件粉色的衣服真好看!我在家时娘亲总是不允许我着粉色,说是那样不好看,不是给我着白色便是黑色……似乎父亲看到那样的我也总是皱着眉头。”
在洛墨的记忆里,湘国皇帝共有两任皇后,一任已逝世,据传正是因为生下这位小公主大出血而死,而另一任则是由以前的贵妃顶替。
如今阿瑶已回去了,洛墨才发觉自己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想必是从水里之后便一门心思放在阿瑶那边忽略了自己要需要暖和一下,所以有些着凉。便躺会铺上,小憩一会儿,想必便可恢复了。
这一躺便到了用晚膳的时候。
晚膳后,承乾宫的小陶子还特意跑过来问了一嘴皇后娘娘的情况,得知无事后才安心回了去。
想必又是钟离卿让他来的。
处理了基本的后宫事务,脑袋又开始发沉,便躺在铺上,兴许是下午睡多了的缘故,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睡,直到子时才终于合了眼。
“娘亲,我好冷。”
梦里洛墨来到了御花园的不知名某处,身旁有棵枯死的海棠树。
耳边传来了阵阵呼喊,而洛墨左看右看,怎么也寻不到喊她的人。
“娘亲,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娘亲,你知不知道,水里真的好冷好冷。”
身边的景物霎时间消失不见,只剩下那棵枯死的海棠树,洛墨惊地转身,正见海棠树树干正对着自己的地方长出来了一张与幼时阿彦似了八九分的脸!
那张脸的嘴部随着声音的发出一动一动,看来刚才就是它在说话了。
“你……阿彦,你怎么会在这?”
那张脸听不到她说话似的,眼珠子是毫无感情的灰白,转也不转,只有嘴巴张了又合。
“娘亲,你为何从不陪我……阿彦好孤独,宫里的其他小孩也都不理我。”
“娘亲……娘亲没有,娘亲只是,只是……”说了没几个字,洛墨哽住了,她能说什么呢,说自己忙于处理后宫事务,解决各个妃嫔之间的关系,唯独没有一点心思放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娘亲,阿彦好想你。”
“娘亲,阿彦好累。”
“可是娘亲一点也不看看我,阿彦待在娘亲身边总是好冷,阿彦还是走吧,娘亲一点都不喜欢阿彦。”
“不!娘亲怎么会不喜欢你呢?阿彦……”
那张脸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不再开口,洛墨心底突然生出一种恐惧,没来由地,她只想抱紧面前这棵树。
可是就在她即将触碰到的时候,人脸的嘴巴消失,然后是双眼,最后化为虚无,而那棵枯死的海棠树也随着人脸瞬间化为了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