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氏。
偌大的会议室里,肖晟正在做季度总结,楼亦水靠着椅背,听得很认真。
会议室的大门突然被人一把推开,众人下意识看去,见着一个年轻女人红着眼站在会议室门口。
众人面面相觑,一脸懵。
紧随而来的女职员忙拉住她,“里面开着会呢,你不能进去!”
“放开!”谢筠冷声道。
“这……”女职员拿她没办法,朝会议室里鞠了个躬,“不好意思总裁,打扰到你们了,保安很快就会上来。”
谢筠大步走向楼亦水。
“诶……”女职员暗暗叫糟,完蛋,也不知道会不会牵连她。
谢筠站在楼亦水面前,死死地盯着她,也不说话。
此时的谢筠发丝有些凌乱,面容憔悴,眼眶红肿着,全然没有往日意气风发的模样,整个人看起来颇为狼狈。
楼亦水摆摆手,“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你们先出去吧!”
众人对视一眼,也不敢多问,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
肖晟拧着眉,不太放心。
楼亦水道:“没事,我能处理。”
“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肖晟走出会议室,顺道把门带上了。他站在门口想了想,给楼亦珊发了条消息。
会议室里,楼亦水态度冷淡,“我不是说了,让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吗?”
“我……我来是有事想请你帮忙。”谢筠做好了心理建设,开口:“爷爷他、他没多少时间了,你能不能去看看他?”
楼亦水敲着桌面的手一顿。
“爷爷以前最疼你了,这么多年也一直惦记你,你去看看他,不要让他带着遗憾离开好不好?”谢筠几乎是哀求着的,“以前的事都是我一个人的错,请你不要因为我迁怒他,他真的很想见你。你去看看他,哪怕只是一眼都好,求你!”
楼亦水垂着眼睫,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久久没有松口,谢筠有些绝望,“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把你丢下的。你要怎么报复我都可以,但是我求求你,你去看看爷爷吧。他这辈子,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你去看看他好不好?”
楼亦水捏紧的拳头终于松开,“谢总,请你回去吧!”
“我……”谢筠一下子慌了,“你不要这样!楼亦水你不要这样!都是我的错,你要怪就怪我好了,去看看爷爷,我真的求你了!”
楼亦水面色平静,情绪没有一丝波动。
谢筠一咬牙,膝盖一弯就这么跪了下去。她面露乞求,“真的,求你了!”
楼亦水猛地站起来,“谢总这一跪,我受不起!”
她深呼一口气,丢下一句:“好自为之。”
谢筠无力跌坐在地上,陷入了无尽的悔恨之中。
楼亦水出了会议室,肖晟在外头等她。
“还好吗?”肖晟问。
“没事。”楼亦水说:“让各部门负责人把季度总结整理好送去我办公室。”
肖晟:“知道了,过会儿送去给你。”
“嗯,去忙吧!”
肖晟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瞥了眼会议室里的谢筠,又给楼亦珊发了条消息。
楼亦水关上办公室的门,靠在门板上深深吸气。
她其实对谢筠口中的爷爷没什么印象。她离开谢家太久了,对她来说,谢家的那些人,就只是陌生人而已。她只是没想到,谢筠这么高傲的人会给她道歉。
但是,有些事情,不是道歉了就能挽回的。
“扣扣!”肖晟轻轻敲了一下门。
楼亦水调整好情绪,问:“什么事?”
肖晟道:“谢总走了。”
“知道了!”
楼亦水说完了这句就没再开口,肖晟看了眼手中的总结,抿了抿唇,转身走了。
还是过会儿再送进去吧!
楼亦水花了将近十分钟才把谢筠带来的影响消除,她刚要打电话叫露辛达让人把总结报告送来,就有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楼亦水手里还拿着电话,她眨着眼,跟来人对视了几秒后,放下电话,淡定地问:“怎么了?”
楼亦珊打量了她好一会儿,清了清嗓子,“我、我听说谢筠来了?”
“嗯。”楼亦水道:“已经走了。”
“她来干嘛?”楼亦珊问。
楼亦水不答。
楼亦珊生怕她被谢筠忽悠走了,提醒道:“别忘了你保证过的事。”
“没忘。”楼亦水道:“我不会走的。”
楼亦珊勉强放心,临走前,她不忘叮嘱:“楼大厨研究出了新菜色,晚上记得回来吃饭。”
……
晚上,楼亦水回到家中,楼父楼母还有楼亦珊已经坐在饭桌上了。
楼亦珊脸色不是很好。
“怎么了?”楼亦水问:“姐夫惹你生气了?”
楼亦珊哼了一声,“他才不会惹我生气呢!”
楼亦水目光转向楼父楼母,“爸,妈,发生什么事了?”
楼父楼母默了会儿,楼母给楼父使了个眼色。楼父斟酌着开口:“今天,谢先生给我打电话了。”
楼亦水面色僵了一瞬,随即淡淡道:“哦,是吗?”
楼父抓不准她的想法,试探地说:“谢老先生现在在医院,医生说,没几天日子了。”
“我知道。”楼亦水神色淡漠,“谢筠今天来公司跟我说了这件事。”
“妙妙啊,老人家这个岁数了,也就惦记这一件事,要不然你抽空过去看一眼吧!”楼母劝道:“再怎么说也是你亲爷爷,虽然没什么感情了,但……”
“啪!”楼亦水不轻不重放下筷子。
楼母适时噤声。
“我有些不舒服,先上去休息了,你们慢慢吃。”楼亦水起身上楼。
楼父无言叹气。
楼亦珊不满地看着她爸妈,“都让你们别说了,偏要说!”
“珊珊,不要胡闹。”楼母道:“老人家不容易,就最后这点心愿了。”
“我才不是胡闹!”楼亦珊没把谢筠丢掉楼亦水这件事说出来,只是道:“刚知道自己的亲人是谁,就要面临死别,你们不觉得这样对妙妙来说太残忍了吗?”
楼父无奈扶额,“这、这都什么事啊!”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一轮弯月斜斜挂在空中,投射着清冷的光。
楼亦水站在窗前,看着漆黑的夜色,眸中涌动着让人看不懂的复杂色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