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之上,陆晏冷冷看着嘴角含笑的李洵,广袖下的手捏的咯吱作响。
李洵这时也瞧见了,眼神玩味的看着他,一副你能耐我何的模样。
一旁的瑞王爷见他面色不对,连忙拉了他一把,陆晏这才回过神来,将满腔的怒意隐了回去。
于是,次日,朝中一些逐渐看清楚形势,惯会趋炎附势的官员递上了折子,请求立楚王世子为东宫。
不出两个月,那个只有岁余,尚不能坐稳的小娃娃坐在他的怀里,与他一起听政,而朝堂之上给,单反有人朝中有人提出异议,从前那个出了名的温润如玉的君子,竟如同疯了一样,随意的将人拖出去杖毙。
他像是露出了爪牙的毒蛇,吐着信子,审视着朝堂上的官员,只要他们稍微对他有异心,他便将对方拆骨剥皮,吞入腹中。
朝中人心惶惶,各个口不敢言。
宣德殿门口的阶梯上不知沾了多少大臣的血,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
而陆晏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却无能为力。
姜阮见他每回放衙回来,便将自己关在书房之内,死死盯着案上那块虎符,心中像是着了魔一样。
第61章修文
同年九月,边塞玉门关鹿城有戎狄军队来犯,沈将军请求朝廷派兵支援,李洵竟然随手一指,将从未有过行军打仗的中郎将陆攸封了大将军派去了鹿城。
这也就算了,关键是朝廷只给陆攸五万兵马,而对方这次足足带了二十万兵马。
同年十一月,李域的未来岳父刘太尉因多次弹劾摄政王专权而招贬谪,当场被罢官,脱去官帽朝服。
神情傲然的刘太尉着雪白内衫,从低眉顺眼立在朝堂之下,自始自终未发一言的陆晏走过,冷冷瞥了他一眼,眼里充满了不屑。
同年十二月,除夕之夜,太原郡守快马加鞭送来了急报,太原出现了罕见大雪,不知压塌了多少百姓的屋子,死了多少无辜百姓,请求朝廷立刻赈灾。
正在饮宴的李洵随意看了一眼,将折子丢到一旁,继续饮酒作乐,并让钦天监夜观天象,说是他梦里梦见了神仙,要建一座迎仙台。
这时从前拥护李洵的大臣彻底的开始慌了,他们发现,自己拥护的君主,怎么看,想要的,都不是那个无数人渴求的帝王之尊,而是要颠覆这个王朝。
次年三月初九,姜阮看着陆晏与李域进行了最后一次的见面,并立刻写了一封信,信里装着那块虎符,jiāo给了李域私底下养的所有暗卫,让他们分为五批,分别去往宁城。
他们决定背水一战。
就在做好这一切,陆晏与李域做好了最后的道别,前脚才从陆府出来,后脚就碰见了身上还穿着绣龙朝服的李洵,抱着一脸娇憨,正吃着手指头的的东宫太子站在了他面前。
他身后跟着高举火把的数百名羽林郎,将漆黑的夜空都点亮了。
李洵瞧着身上穿着连帽斗篷,长身鹤立面容冷峻的男人,只见他早已脱了昔年的少年稚气,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但凡自己同那个姜家姑娘说上两句话,便冲着他张牙舞爪的少年郎。
他心中觉得莫名的快意,你瞧,任他平生如何的肆意张狂,到最后,心里有了惦记牵挂,就有了软肋,便再也飞不起来了。
李洵,认为自己是没有软肋的,这就是他比陆晏qiáng的地方。
他伸手将太子含在口中的手指头拉了出来,替他擦去口水,睨了一眼陆晏,“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去哪儿?”
陆晏下意识的伸手挡在胸前,道:“夜里睡不着,出来走走,怎么,摄政王这都要管?”
李洵不以为意,将怀中的娃娃递给身旁的疤脸侍卫,然后掏出帕子慢条斯理的擦gān净手指,走到他面前,低头看了一眼他怀里蠕动的东西,附在他耳边道:“从小到大,你为何总是不肯叫我一声舅舅呢?”
陆晏睨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是吗?”
只一句话,李洵便变了脸,牙齿恨得牙痒痒。
“来人,御史大夫陆晏夜会罪犯五皇子李域,意图谋反,即可关进大牢!”
他说完,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道:“本王说的不对,是五皇子李域意图谋反,证据确凿,立刻抄家,关键大牢!”
折磨一个人,哪里比得上折磨他的亲人,爱人来的有意思。
陆晏看着火光中的那张疯狂的面容,恨得压根痒痒,一把抓住他的前襟,将他拎了起来。
他咬牙问道:“你做这些,究竟图什么?”
李洵看着他那张气急败坏的脸,乐不可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图什么?
什么也不图。
他就是觉得自己一个人活在地狱里实在太寂寞了,想找些人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