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钱氏则在所有供词的面前拒不承认,不过,她此时说与不说,也不重要了。
证据确凿,她只需要在师爷填写的证词上画押即可。
只是,让姜阮心中疑惑的是,那天晚上,出现在后花园的男人到底是谁,真是让人想不通。
而令陆晏也有想不明白的事儿。他将名单上的人一个个查了一遍,都没什么问题,只有楚王李洵最是可疑。
当他找到李洵的时候,李洵好像早就知道他的来意,只是淡淡道:“那晚我丢了一块玉佩,见着一只猫儿叼走了,真是不巧,竟然是阿晏你的小猫,阿晏,真是对不住了,差点伤了它。”
陆晏自然是不肯相信,但是却也找不到证据这件事儿与他有关。
而这时姜阮,却表示想要去看一眼钱氏。
于是,是夜,陆晏带着她到了刑部大牢。
只见冰冷的刑部的大牢里,里面燃着冰冷的蜡烛,将昏暗yīn森的牢房照的十分亮堂。
一身囚衣,披头散发缩在墙角身上血迹已经乌黑的钱玉儿,已经与普通的罪犯无疑,脏乱不堪,浑身散发着恶臭
“这期间,可有人来看过她?”陆晏问道。
牢头忙道:“听您的吩咐,没有阻止旁人探监,咱们都仔细留意着,可只有姜家二姑娘来过。”
陆晏点头,看来是找不到那个人了。
姜阮坐在陆晏的肩膀处,冷冷看着眼前双眼紧闭,半死不活的女人,心里头浮现出从十二岁到十五岁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来。
她曾经那么的尊重她,捧出了自己的一副心肠将她认作自己的母亲。
五岁便失去母亲的姜阮,其实并不懂得,亲生母亲是怎样的一种温情。
她只知道,钱氏靠近的时候,自己是贪恋那种掺了毒液的温暖的。
姜阮想,她不是不知道钱氏与自己讲“你父亲在朝中需要打点,公中如今别放亏空了许多钱,忠义侯府表面看着风光,实际上,是个空壳子”的用意
她也不是不知道,事后发现钱是故意严惩下人的用心。
她只是太想要一个母亲了。
就像是,她曾经远远的旁观着,钱氏对姜婉姐弟是那样的温柔关心。
她心想,钱氏要的那些不过是一些用不着的东西而已,给她也没关系。
只要她对自己好就行了。
可最终,她想要的太多了,姜阮觉得自己给不起了。
姜阮此时此刻看着钱氏,突然连仇恨都变得索然无味。
这样沟壑难填的人,到最后,一无所有。
她伸手轻轻拉了拉陆晏的衣袖,指了指带来的食盒。
陆晏会意,亲自动手打开了那食盒,只见里面并无摆放任何酒菜,不过是一碗还冒着热气儿的红糖姜水。
陆晏将那晚红糖姜水推到钱玉儿面前,道:“她托我带给你的。这碗红糖姜水,是我亲自替她煮的,拿来还给你。”
原本不愿搭理他的钱玉儿睁开了浑浊的眼睛。
她瞧了一眼还dàng着水波,红的有些发黑,散发着辛辣甜腻的糖水,半晌,突然笑了。
她如同疯妇一样笑了半天,直到笑出了眼泪才停下来。
她拿眼斜睨着陆晏,嗤笑道:“你说她是不是很蠢,我不过是在她来葵水的时候,将我家婉儿的红糖水分了一碗给她,她就感动的不得了,任我差遣,听话的如同一条狗一样!真是蠢货,同她的娘亲一样蠢!夫君把我领回去说是妹妹,那个听着大肚子的女人也信了,还真的拿我当妹妹一般,像她们这么蠢的人,根本就不配得到一切,是老天不长眼,凭什么我这么努力,到头来,却比不过一个出身!”
陆晏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她,眼里闪过一抹厉色。
这时,肩膀的猫儿蹭了蹭他的脸,冲他摇摇头,朝他伸出了毛绒绒的小手。
陆晏,不要为了无谓的人脏了你的手。
陆晏伸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露出了宠溺的笑意。
姜阮握紧了陆晏宽大温暖的手掌。
她想,她已经拥有的最好的东西,比那些冰冷的金钱更重要的东西。
陆晏一脸温柔的看着自家可爱的小猫,“我们回去吧。”
姜阮点点头,从他肩膀上爬下去钻进了他的大氅里。
牢房里,真冷啊,还是他的怀里最暖和。
而见到这副情景的钱玉儿,则指着他尖叫,“疯子,你们这些疯子!”
陆晏抱着自家猫儿转身就走,不去理会她如同疯子一样的尖叫怒骂。
走了没两步,他突然回过头来看她,冷笑道:“对了,忘了告诉你,姜易之已经亲自向陛下递了折子,说是已经将你休了。他在朝堂之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痛哭流涕,说自己家门不幸,因为自己的一时大意,导致嫡女被你这恶妇毒害。你的夫君,已经放弃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