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了一眼屋外天空犹如被人倾盆泼下来的雨水,心道:“要变天了啊。”
姜阮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盖的严严实实的陆晏,用力将支撑窗棂的棍子抽出来,将一切风雨关在了门外。
外面一切噪杂的声音再也听不见了。
屋子里面又静了下来,成了一方净土。
姜阮飞快的将自己身上湿掉的衣裳脱了下来,然后钻进被窝,顺势钻进陆晏的怀里,发出一声叹喟。
还是两个人睡在一起暖和啊。
她趴在陆晏的怀里默默数着手爪子,方才那些沉重的话题一下子变得烟消云散,突然想起来今天是十月初九,还有四日便是是陆晏的生辰。
男子二十加冠取字,也不知他是不是早就取好了。
到时候,自己要送他什么礼物才好呢?
想着想着,她有些困了。
半睡半醒间,屋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姜阮猛地睁开眼睛。
陆晏这时也醒了,眼神还有些茫然。
敲门声再次响起。
平日里,谁都不曾这样急切的敲过门。
姜阮心里“咯噔”一下,果然,陆晏一脸严肃,道:“何事?”
屋外是陆小定,他似是松了一口气,急道:“主子,出大事了,家主和殿下请您和夫人立刻过去一趟。”
陆晏与她对视一眼,起身从旁边替她拿了gān净的衣裳,替她穿戴好赶紧出了门。
屋外大雨倾盆,等到陆晏抱着姜阮赶过去的时候,肩上衣裳都湿了些许。
姜阮看着他打湿的肩膀,心疼的用手拍了拍。
陆晏冲她笑了笑,表示无事。
李瑶夫妇早就已经在议事的暖阁等着,她见陆晏衣裳湿了,连忙叫丹淑取了gān净的来,掏出帕子替他擦gān净。
姜阮看着自己的手爪子,心想,这本该是我做的事情,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如今瞧着这情形,自己反倒成了拖累。
这时候,陆家大哥哥夫妻二人,以及连衣裳都还没有来得及穿着戎装身姿挺拔的陆二哥哥也到了。
陆家人丁简单,除了一些宁川老家的旁支,全部在这儿了。
李瑶见人到齐了,将宫里的情形大致说了一遍,说到弟弟李谋时,数次哽咽。
一旁的陆俞紧紧握住她的手,这个不善言辞的男人,是她jīng神最大的支柱,也给了她最大的安慰。
在李瑶说到楚王李询不知从哪里变出一道,说是陛下早有察觉,有人要害他,早早的备下若是遭遇不测,由楚王监国的圣旨来。
他凭着这道圣旨一个时辰前已经将宁王李域被囚禁在王府里,且派了重兵将整个楚王府团团围住,说是李域涉嫌下毒谋害天子。
在场的人哗然。
这简直是欲加之罪。
陆晏道:“朝中之人难道就没有质疑,怎么好端端的变出这样一道圣旨来?”
李瑶气的发抖,画憋在嗓子眼,就是出不来。
陆俞连忙将手中的热茶递到她手里,道:“圣旨却是真的。”
上面的印章,除了天子,无人可触及。
姜阮等人觉得不可思议。
众人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场猝不及防的意外,却不想,早就有预谋,或者应该是说,从下毒的那一刻开始,李洵兴许在为这一天做准备。
他在意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李谋为他所做的,除储君之位以外的任何筹谋,他要的是这天下!
他这是要谋反!
可如果李谋昏迷不醒,他圣旨在手,往日里李谋又对他如此宠爱,众人只得唯命是从。
李瑶吃了热茶,终于顺了气,恨得牙齿痒痒,“你舅舅待他从来都是尽心尽力,哪怕是中了毒,我都不曾怀疑过他,没想到他láng子野心,竟然做出了这等yīn毒之事。”
陆晏与父亲以及两位哥哥垂眸不语,眼下的情况,必须要做出对策,不能够坐以待毙,否则,就是一场死局。
良久,陆晏开了口,道:“父亲母亲大哥哥,你们走吧,我跟二哥哥留下。”
长安是不能留了,他拿李域开刀,接下来,便是长公主府。
若想要顺利即位,而不被人诟病,长公主的认可,便是最后的证明。
陆攸点头,他也正有此意。
陆家大哥哥一脸凝重,道:“阿晏你在胡说什么,要走,也是你们走,我是这个家的长子,且又是世子,是最应该留下来的人,你们趁现在还来得及,即刻离开长安。”
一直未说话的陆家新嫂嫂偷偷伸出手握住自己的夫君,轻轻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眼睛红的吓人。
姜阮瞧着她,心中明了大半。
她这是有了身孕。
这个新生命的到来,仿佛冲淡了屋子里的哀伤,给大家带来了新的希冀。
在场的人心中无不喜悦,尤其是陆大哥哥,紧紧握着娇羞妻子的手激动的不知所以,就连李瑶也忍不住落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