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阮被他yīn沉得脸色吓到,当即不敢说话,任由他把自己拾掇好,揣在怀里带出了门。
陆晏一路上只说了两件事。
第一件是:如今,我做了京兆尹,每日都要去衙门坐堂,你陪我一起去吧。
姜阮觉得陆晏上进了,难怪这段时间这么废寝忘食的埋首案牍,赶紧点点头,顺带着鼓鼓掌,朝他举起了大拇指。
第二件事,陆晏说的时候,将她举到了自己面前,,特别的慎重,道:“接下来,你一定不要走神,也不要打盹,好好的,睁大眼睛看好了,你陆晏哥哥,是如何替你报仇的。”
姜阮眨眨眼,满脑子里,只有“陆晏哥哥”四个字,略微娇羞的转过脸去,两只肥嘟嘟的肉爪子jiāo织在一起缠来缠去,差点儿没打结了。
陆晏垂眸看了一眼故作镇定的小猫,原本严肃的一张俊脸破了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猫脑袋,一脸温柔,“而陆晏的姜阮什么也不需要做,免得这个肮脏的世界,脏了你的手。”
姜阮听着外面敲锣打鼓的挺热闹,掀开帘子一看,只见,大街上浩浩dàngdàng的迎亲队伍从他们的马车旁经过,而一向霸道的陆晏,竟然好脾气的给人让了路。
姜阮:“……喵喵?”
陆晏神色凝重起来,道:“那是楚王的迎亲队伍,今日,忠义侯嫁姑娘。”
姜阮瞬间明了。
姜婉同楚王李洵今天成婚。
她这段时间总是刻意的避开姜家所有的事情,甚至,心中的那股戾气被陆晏软化的越来越淡。
有时候她会反过来想,如果没有这场灭顶之灾,自己永远都看不清楚身边的人到底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或许,这才是老天爷的用意,也是她识人不明的代价。
只是,往深了想,她还是想要变成人,因为她有陆晏啊。
因为有陆晏,她所有一切暗淡无光的东西,都被染上了新的耀眼的色彩。
而陆晏从来不在她面前说起姜家的事儿,有时候李域来了,他们两个在书房里说悄悄话。
她从来不去偷听。
因为她知道,陆晏不想让她知道,这世上,总有些人的心肠是黑的。
她那个面似菩萨,心如蛇蝎的继母。清高孤傲,却内心凉薄的父亲,看似怯弱胆小,实则最是胆大包天与人有了苟且的妹妹。
今日,陆晏竟亲自带她来观礼?
这倒不是陆晏的做派。
事实上,确实不是陆晏的做派。
陆晏的做派是什么,是领着京兆尹所有的差役与刑部小吏,将门前正热闹无比,喜庆无比,就连门前的石狮子都绑了红绸子,正欢欢喜喜办喜事的忠义侯府给围了起来。
姜阮踩在陆晏的肩膀,仰头看着忠义侯府的牌匾,心想,两个月前,这里满目皆白,两个月后,火红似海。
这便是她生活了十五年的家,如今,好似找不到她半点的痕迹,被人抹杀的gāngān净净。
物是人非,大抵就是她此时此刻的想法。
陆晏背手站在那儿,扬起下巴,冷声道:“来人,将涉嫌杀人的嫌犯忠义侯府的当家主母给带回去!”
此话一出,瞬间在吃酒席的达官贵人,以及围观的长安城最是爱热闹的群众炸开了锅。
众人皆看着周身冷的如同冰霜一样,却偏偏让人挪不开眼,生的眉目如画的俊美郎君,眼里燃着熊熊八卦之火,jiāo头接耳低声议论起来。
“哟,这不就是陆家那个非要娶一具尸体做妻子的陆小郎君吗?”
“听说,他还要与一只猫拜堂成亲,就是他肩膀那只吗?”
“天哪,那只小猫真的好可爱啊。”
……
早就看见陆晏的姜易之,铁青着脸上前,压着隐隐怒气,看着他身上的官府,道:“陆大人此话怎讲?”
陆晏慢条斯理的从怀里掏出刑部下发的逮捕令,瞥了他一眼:“本官接到忠义侯府姜家阿阮的贴身婢女采薇鸣冤,说是您府上当家主母亲手将他们姑娘亲手推进了荷花池里。”
莫说旁人,就连听陆晏的话看热闹的姜阮也惊呆了。
采薇竟然还活着?
自小便待在她身边的采薇还活着!
在场的人皆都向姜易之投向探究的眼神,早有传言说是钱氏捧杀继女不成,直接谋财害命,不曾想传言竟然是真的?
这时,浩浩dàngdàng的迎亲的楚王已经到了门口。
李洵穿着喜服坐在戴了红花的高头大马上,听着底下人jiāo头接耳,眼里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随即,他看着一言不发的看着陆晏,嘴角仍然含着一抹淡淡的笑,居高临下道:“阿晏,今日是小舅舅成亲的日子,这事儿,当中必然是有什么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