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大家是都在议论才洗心革面没多久的陆大人,不知为何将光风霁月的楚王爷给打了,御史台第二天将将京兆尹陆晏给掺了,说陆晏以下犯上,目无尊长,简直不配为官。
更有甚者,将长公主联合陆俞一并参了,理由是教子无方。
这些折子在李谋的案前堆的满满当当,可全部被压着没理。
而民间的人私底下猜测,那楚王爷好歹是陆大人的舅舅,且还是个当朝王爷,究竟是做了什么,才使得做京兆尹做的还不错的陆大人动了手呢。
当然,舆论更多的是偏向楚王,毕竟,谁不知道楚王是个君子。
这个世上,并不是所有的读书人都能被人称上一声“君子”,而君子,自然是不会错的。
可人们还未研究出所以然来,直到更加骇人的消息传来:那个姜家大姑娘死而复生了。
这么惊世骇俗的事儿,简直是闻所未闻。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关注点都从陆晏为何打楚王这件事上面,移到了姜阮死而复生的这件事上,大家都在说,定然是姜家大姑娘死的太冤,阎王爷不肯收,特地将他放回来报仇雪恨来了。
而更多的是,他们在讨论,先前那只猫儿到底是不是姜家姑娘变的,到底是哪个黑心肠的人,用这么残忍的手段去去伤害一只可怜的小猫。
此事儿,传的沸沸扬扬,原本一直认为楚王无辜的人,心里则开始慢慢的生疑,此事,到底是不是楚王做的?
那楚王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大家的心开始有些摇摆:君子,真的不会有错吗?
皇宫,关雎宫。
云皇太妃蹙着眉头一直看着端坐在一旁,正慢条斯理吃着茶的李洵,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李洵终于放下了杯子,放下了手里的茶盏,含笑看她,“母妃为何这样看着我?”
云皇太妃看了一下左右,贴身宫女立刻遣散了大殿之内所有的人。
“那只猫,是你做的吗?”她抚着胸口,眼里闪过一丝难堪,“你到了兰芳殿对不对?”
李洵仍是那副温文尔雅的笑模样,可瞧着她的眼里却没了半分笑意,“是我做的如何,不是我做的又如何?”
云皇太妃噌地起身,如同受了惊吓得小兔子一般,瞬间眼眶红了,哽咽,“洵儿,你为何要与一只畜生过不去?”
李洵握着茶盏的手突然收紧,抬眸瞧了一眼,自己什么都还没说泪珠子就已经在眼圈里打转的女子。
她已经年过三十,可无论是脸上,还是眼神,永远是这样一副娇怯怯,不谙世事的模样,且又生的这样一副倾城倾国的相貌,任何男人见了,话还未出口,心就跟着软了三分。
呵,真是讽刺!
他再起身时,手心摊开,那个杯子早已成了齑粉,他chuī一口气儿,便散在空气中,什么也没有了。
“洵儿,你这是疯了吗!”
李洵转过头来看她,勾起嘴角冷笑,“疯子与疯子所生的,自然也是疯子!”
他说完,不顾身后一脸受了惊吓眼见着就要晕倒的人,大步走了出去。
屋外的雨已经停了,可天还是yīn沉沉的。
他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方的天,只觉得皇宫里的天,都是脏的。
李洵又想了那只在自己手心里不断挣扎的小猫,拉起手腕袖子,只见上面有一道两寸多长的疤痕,在白如瓷器的皮肤上显得有些狰狞。
他一向最厌恶那些通体雪白的动物,比如那只全身雪白的猫,看似无辜美丽高贵且惹人喜爱的模样,不经意间露出的爪牙即便要不了你的命,也足以让你疼上半天。
又或者,如一只单纯无辜的小白兔披着这样雪白gān净的一张皮,却做着这世间最恶心的事儿。
他们当真以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吗?
这个世上,没有永远不被知道的秘密。
这个世上,也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而知道了他秘密的人,都得死。
无论是姜阮,还是以此要挟他的钱玉儿,抑或是陆晏……
若是天下人皆知道了那个肮脏不堪的秘密,那他就走到那个最高的位置上,屠尽所有知道秘密的人。
“王爷,咱们回府吗?府里管家来报,王妃已经派人催了好几次。”他身旁的侍从问道。
“王妃?”李洵好似对这个称呼还不大习惯,微微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跟了自己快十年,相貌生的英俊,偏偏被脸上自眼角到下巴一道狰狞的疤痕破坏美感的侍卫,突然笑了。
“既然是本王的王妃,且又有了身孕,你jiāo代下去,可一定得对她好一些。”
这才是一个君子该做的事儿,哪怕是婚前如此不检点的王妃,都该大度的接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