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可慕楚丝毫没有睡意,躺在床上闭着眼,很是焦虑。「爹爹应该已到了碧野,如若苏子夜真是他们旧友的孩子,该怎么与他们说呢……苏子夜在欧阳家的地界做出这样的蠢事,拉他入伙实在不是明智之举。那苏子夜也实在是令人想不明白,苏子岚这个负心汉,有何值得他这样做的?」许多事慕楚理解不了,脑子里太乱,又是不解,又是慌乱,翻来覆去睡不着。
而此刻,咕噜与冰熙呆在一个屋子里,一人一兽,就这样坐着一言不发近半个时辰。
“你……”冰熙看着咕噜那张精致又甜美的面容上,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挂着泪,便忍不住开了口,“为何愿意与我……”
咕噜一撅嘴,眼泪吧嗒掉了下来,扑到他怀中,哽咽着说:“我五年前见到你便喜欢你,因为你好看所以喜欢你,因为你对我好所以喜欢你,因为你温柔所以喜欢你,越看越喜欢……”
冰熙先是一愣,没想到她会直接扑到自己身上,听了她说这些话,心下有些颤动,伸手拍了拍她的背,想要安慰她,却找不到可以安慰的话。
“我知道,你从来没有见过我幻化成人形的样子,更谈不上喜欢……两个月……不,一个月便好,倘若我没让你喜欢上我,我定然不会纠缠你,也不会让主人逼你留在我身边……拜托你了……”咕噜的眼泪打湿了冰熙的衣裳,很是动情,可冰熙听了咕噜的话,心下却是十分复杂。冰熙已然二十有四,又是一个活泼的性子,认识的姑娘中也有不少喜欢他,他儿时还曾喜欢过他青梅竹马的一个小姑娘,可他一直沉迷于炼药,无心风月,那姑娘早几年便嫁做人妇了,自那之后,他便更加潜心修习医术,在冰家这一辈中,医术是最出众的。他对儿女情长之事封闭了如此之久,他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喜欢上咕噜。而咕噜的感情已有五年之久……他怕,怕让咕噜失望。
“我……”他想说的话,又不知如何说出口。
“不要拒绝我……”咕噜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冰熙对上咕噜满是泪光的眸子,只好答应。
这一晚,咕噜蜷缩着身子,睡在他身侧,他则一夜未眠。
——
次日正午,慕楚终于醒了过来,伸了懒腰,下人伺候她穿戴洗漱好,她吃了一枚药,才踏出房门。不出门还好,一出门,便见到欧阳语柔坐在树荫下的石凳上吃糕点喝茶。
“冰公子……”欧阳语柔见慕楚出来,便放下了茶,笑着朝她走来,那笑容带着一些娇羞,还透着妩媚。慕楚一想到欧阳正浩与自己说的亲事,突然有些手足无措。她可从未想过自己扮男装还要自己处理这桃花劫,以前逗逗花楼里的姑娘是玩乐,她现下是欧阳家的宾客,总不好撩完就跑……
带着些许无奈的情绪,慕楚向欧阳语柔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语柔小姐。”
“冰公子今日应当无事,可否陪我去城中采买?”欧阳语柔的目光一直挂在慕楚身上,含情脉脉,带着些许恳求的意味,慕楚身为客人,又怎么敢拒绝欧阳家的小姐?
慕楚只温和地应她,答了一句:“好。”便悄声退了一步,与欧阳语柔又拉开了距离。
欧阳语柔却没发现这一点,低下头,却掩饰不了心中的喜悦。
——
到了椒城的集市,店铺众多,还有街边摆摊的小贩,慕楚觉得各处集市都是一个样子,也没认真看。
本以为欧阳语柔这样的小姐,去了城中,估计也就看看水粉胭脂逛逛金银首饰,却不曾想,欧阳语柔带她去了一家兵器制造馆。
“小姐,今日来看点什么?”店铺内的伙计见到欧阳语柔,很是尊敬,看也没看慕楚一眼,恐怕以为这是个跟班。
欧阳语柔四处转了转,摇了摇头:“我先前要的东西做好了吗?”
“我这就去问问。”伙计退下,又只剩欧阳语柔与慕楚二人了。
欧阳语柔见慕楚正在打量着店内摆放着的各种兵器,便开口解释道:“我们欧阳家虽然自己也做器械,但所有器械都自家做太费时费力,因此我们也会将一些交给别家做,这一家供给我们家各种暗器银针,我们用的银针都是从这儿出的。近日出了新的银针,我便来取。”
慕楚点了点头,想到了先前到江城用来杀苏子岚的那根银针,便突然问道:“不同的银针有何区别?”
“近几年的银针粗细倒是没有区别,因为已是做到极致了。只是我们欧阳家每一位修仙者所用银针在样式上都有不同。”欧阳语柔刚说完这句话,伙计便拿了一个大木盒过来,“欧阳小姐,这是您要的东西。”
欧阳语柔点头接过后,付给了伙计几块金砖,却不转身走,在桌上放下盒子,一打开,盒子里整整齐齐摆放着一盒子的银针。欧阳语柔取出一根,递给慕楚,说道:“你看,这个形状的便是专属我的。”
慕楚接过银针,仔细看着。欧阳语柔的银针约有两个指节的长度,只有头发丝这么细,却很是坚硬,在银针的一头,有一段不太明显的波浪式弯曲。
“做这银针的人很是厉害。”慕楚感叹道。
伙计在欧阳语柔将银针递给慕楚时才注意到她,听了这话便骄傲地说:“那是自然,我家可是给欧阳家做了一百多年的暗器,单说这银针,我们家说第二,便没有哪一家敢说第一的。”
慕楚微笑着将银针再递回给欧阳语柔,欧阳语柔收好,便将一整盒银针收入了百宝袋,又对慕楚说道:“冰公子,我们走吧,还有些东西要采买。”
慕楚还未反应,欧阳语柔便挽住她的手,往外走去了。那伙计也看在眼里,啧啧赞叹:“这位公子与欧阳小姐真是般配啊!”慕楚听了这句话,脸都黑了,却不好甩开欧阳语柔,只能任她挽着。
欧阳语柔听了那话,满心欢喜,只想着,对冰慕楚,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