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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热闹

  回本宗府上时,是欧阳锋来接的。本是欧阳正浩担心慕楚不胜酒力,让欧阳锋到时送慕楚回去,可没成想,却是自己醉的不省人事。慕楚给欧阳锋留了几粒解酒药,便自己随着印象回了药房,记不清路,绕了好半天才回到住的院子。

  准备回屋时路过冰熙的药房,只见冰熙对着炼药炉抓头发,有些丧气的样子。大抵又没炼出想要的药。

  “又失败啦。”慕楚语气淡淡的,说完这句话,进了自己的屋子,从枕头下面翻出来自己的两个百宝袋,检查了一番。

  冰熙见她回来,便起身跟了过去,闻见她一身酒气,便倚靠在门口不愿意进去了。“你这是要走?”

  “是啊,省得他们留我。”慕楚检查完了自己的物件,才转过身看冰熙,问了一句,“咕噜呢?”

  冰熙捏着鼻子,说道:“在药房中吃东西呢。你怎么喝了这么多?”

  “欧阳大公子总比那位小姐能喝些。”慕楚要往药房走,冰熙却堵着门,她抬了一下眼皮瞪他,冰熙这才连忙让开一条道给她,一边跟着她,一边有些遗憾地问:“真走啦?不多留几日?”

  慕楚推门进了药房,见咕噜正坐在桌上吃果子,便伸手给它顺了顺毛。咕噜见她来,便撒娇似的伸出一只爪子抓她的手指,摇啊摇的。慕楚笑着将咕噜抱在怀里,回答冰熙道:“我在这儿也没事了,留着做什么?等着欧阳非凡那老汉把他女儿硬塞给我?还是多留几日,等着别家的来欧阳氏抓我?”

  “抓你?这是为何?”冰熙有些发蒙,“不过语柔小姐倒确实是个问题。”

  慕楚白了他一眼,仿佛在看一个傻子,语气却很是温和,甚至带着笑:“如今能炼神品丹药的,除了鬼医,还有谁?可他们断然不愿意去找鬼医。我能炼神品丹药这事你以为欧阳家能瞒得住多久?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早十几年前,因为鬼医能炼制神品丹药,各大家族虽忌惮他,却还是会去求请丹药。只是鬼医脾气怪得很,遇到不顺眼的人便不是杀了就是弄残了,即便愿意给药,代价也是不小。各家自然就不愿意再去药谷请药。

  可冰氏不同,冰氏一族全是医师,虽说地位不低,却是没有强大的修仙者作为后盾的,几大家族觉得可以随意拿捏。因此对冰慕楚,自然不会放过。

  冰熙似乎明白了,连连点头:“原来如此……”

  慕楚也不与他再多废话,一跃上了房顶,唤来了白鹤,抱着咕噜在白鹤背上坐稳了,准备走,咕噜晃了晃她,与她神会半晌,她才忽然从百宝袋中掏出一本破旧医书来,丢到冰熙怀中。“多看看这医书,或许你能有所参悟。”说罢,咕噜吐了个泡泡给白鹤下了静音的结界,白鹤扑腾了几下翅膀,向着东北方向飞去了……

  留着冰熙一人抱着医书愣神,低下头翻了几页,这医书中竟有不少慕楚亲自做的标记,字很是秀气,内容也极其详细……

  等冰熙感叹完,抬头望向东北方,早已看不见白鹤的影子。也不知为何,冰熙总觉得心中有些郁闷难解……

  而慕楚那边,咕噜把自己整个埋在慕楚怀中。

  慕楚忽然疑惑地开口问它:“你为何还要待他这样好?”分明他不喜欢你,待你也不算好,你们除去那一日醉了酒发生了点什么,后来他对你的态度也一直冷淡……你为何还要待他这样好?慕楚心中不解。

  其实咕噜就算变回了原型,也还是能说话。只是平日里为了不让别人听出自己说的什么,才只是咕噜咕噜地叫。因为只要不遇到雪山莫氏,便只有慕楚和莫霜寒听得懂。

  “就算我不提,主人也会把医书给他的。我知道。”咕噜抬起脑袋看慕楚,“主人将他视为好友,主人向来待他都是很好的,不应当因为我的事对他怀有偏见。”

  这倒是不错。慕楚与冰熙认识了这么许多年,关系甚密,冰熙的炼药炉也是慕楚送给他的,是品阶很高的神器,比那紫色的炼药炉还要贵重得多。这阵子在欧阳氏呆着,因为咕噜的原因,她确实对冰熙心有不满,因而话也不多……

  咕噜心中都知道,主人是护着自己的……“主人。我与冰熙,即使只是我一厢情愿,我也认了,不喜欢我不是他的错。我起初不愿承认,可即便他待我再不好,再生疏,我也还是想对他好。这是我心甘情愿,不是他的错……”咕噜说着,声音竟有些哽咽,“这壁我碰了,便晓得疼。”

  慕楚感觉得到,衣衫又被咕噜的泪水打湿了。也没别的话可以安慰,只能摸摸咕噜的背脊。

  她不懂爱,只是仿佛在别人身上见过。两位爹爹身上见过的,他们那种相爱,甜蜜并且热烈。她在咕噜身上见到的,是痛苦和煎熬。她思索了良久,欧阳羽的爱是哪一种呢?从一开始的甜蜜热烈再到痛苦煎熬吗?为了心中的爱,毅然选择死去,也不愿意看到苏子岚娶了旁人……

  慕楚从未尝过爱的滋味,倘若她这一生只见过两位爹爹这样的爱,她或许还会憧憬,可如今,她是真的畏惧了……

  ——

  欧阳氏的椒城中有一位能炼制神品丹药的冰氏医师。

  这件事也不知道从哪一个欧阳家的下人的嘴里传了出来,总之这个消息便如同蒲公英的种子,在半月内迅速地向东边扩散。几大家族都很是震惊,震惊之余又很是不满,这欧阳氏竟得了如此人才,为何这等好事落不到自己家族头上?自从白氏一族灭族,已是许久没有听过除了鬼医,还有能炼制神品丹药的医师了……于是除去不理世事的宁氏一族以外的几大家族全都蠢蠢欲动,想去欧阳氏的本宗把人抢来……

  欧阳氏也委屈,虽说想留住冰慕楚,可这冰慕楚一声招呼也不打便走了,无人知道他是何时走的,怎么走的,去了哪里。冰慕楚便如同从未出现在欧阳家一般,只有欧阳家主欧阳非凡那已然痊愈的身子能证明他曾经出现过了。显然,冰慕楚打从一开始,就没想留在欧阳氏。

  欧阳非凡知晓冰慕楚一声不响地离去后大怒,责怪欧阳正浩与冰慕楚喝了一夜的酒,把自己灌倒了,没能留住冰慕楚,而欧阳正浩自己也有些发蒙,对于他那晚喝了酒之后发生了何事,他竟然一点也不记得了,甚至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喝醉酒了口不择言,惹了冰慕楚不高兴……次日欧阳正浩还去了药房找过冰熙,可冰熙的嘴比什么都严实,问也问不出什么来,欧阳家主的身体还需要冰熙照料,加上如今医师的地位很高,府中又没了冰慕楚,他们断然是不会招惹冰熙的。无奈,欧阳正浩和欧阳锋二人又被家主遣了出来寻冰慕楚。欧阳正浩与冰慕楚并不算熟悉,也不知冰慕楚会去何处,毫无头绪,只能从椒城一路无目的地寻……

  而另一边,苏氏东临一院落内

  “去找你师姐,务必把那位医师从欧阳家请来。绑也要绑来!”苏楠霖望了一眼床榻上腿已然废了的苏楠木,冲着送来信件的苏天野吼道。苏天野哪里见过苏家主这副模样,着实被吓了一跳,于是连忙应声,跑去找苏子妍。可天野哪里知道苏子妍在哪里?东临那么多地方,女修仙者的地方他又去不得,他只能一路找,又一路问了几个东临的弟子,终于才知道该往哪里去,耽搁了许久。

  此时,苏子妍正在灵场中,教导新来的弟子们,天野冒冒失失地冲了进来,苏子妍的柳叶眉瞬间拧在一起,她当着众弟子的面,冲苏天野发起了脾气:“这里正在授课!”

  苏天野上气不接下气,叉着腰,缓了好一会儿,才走上前,俯身低声对她说道:“家主让你……去欧阳氏,请那位医师!”

  苏子妍大抵也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对灵场中的弟子们嘱咐了一番,便遣散了弟子们,这才走到天野跟前,手背在身后,严肃问道:“什么医师?”

  天野哪里知道?那信给了家主后,一眼也没瞧过,只能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只知是一位能炼神品丹药的医师,将欧阳家主救了回来!”天野低声在子妍耳边低声说,“家主说了,绑也要绑回来!”

  苏子妍自然是知道的,家主是想救三长老。半月前,苏子夜与医师带回了高阶灵兽的内丹,可苏子夜的半条命都险些丢在蒂壶。三长老虽然性命是保住了,两条腿却都废了,至今也没有醒来。而那苏子夜的伤势也很重,虽然有医师的仙品丹药养着,可若是有神品丹药……或许不仅有希望全然康复,还能提升修为……想到这儿,苏子妍便更加明白了,此行必须将这医师带回来。

  “我这便启程。”苏子妍二话没说,便出了灵场,一踏出东临,便御剑向西去了。

  ——

  这短短几日,欧阳家本宗的宅院内热闹得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欧阳家主日日都要见这些不愿意见的面孔,还得一个个解释:“冰公子早已不在我府中了……我也不知他去了何处……”

  只是其他家族来的人,都以为这是他的托辞……直至在欧阳氏住上一两日,查探一番,才终于信了,渐渐地,欧阳氏又冷清了。

  欧阳非凡烦恼之余,也知道冰慕楚的消息定然是被本宗中的人传出去的,便将本宗的人整顿清理了一遍。别看欧阳非凡表面看上去和蔼亲切,训起手下来,便是另一副面孔了……

  而此时邙城中的烟花楼里,又是另一幅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