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周来和周翼父子俩打发走,他们俩见不到棠梨,棠梨也能更自在的与他见面。
出于新鲜,棠梨又去了刺桐镇两次,不过,为了不耽误启蒙,剩余的日子,她一直跟着陆潜读书。
这天,陆潜状若随意的道:“棠姑娘,除了识字,还要练字,要想写得一手好字,只在沙滩上拿着树枝练习是不行的。不如,你去到我的书房,在那里练大字可好?”
棠梨有些心动,她也想拿着láng毫在纸上写大字,不然,力道不对,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
“可是,被周叔看到了,我怎么解释我的身份呢?”
陆潜早有安排,“他跟着周翼去安溪县置办宅子,短时间内回不来。等有了合适的宅子,我们一起去安溪县瞧一瞧。”
“好呀。”陆潜这么一说,棠梨没有顾忌了。
她跟着陆潜去到了小院子,篱笆小院四周开着粉色和白色的小花,藤蔓缠绕在篱笆上,清新雅致,又遮挡了外面的视线。
“这边是周来父子的屋子,这边是灶房和杂货屋,后面是个小花园,书房也在堂屋后面。”陆潜粗粗介绍着,领着棠梨来到书房。
棠梨左右打量着,陆潜的书房没有太多摆设,紫檀木的大案和书架,整齐放置着各类书籍,鎏金镂空三足神shòu香炉中,熏香怡人。
书房的摆设没有金银装饰,却并不给人寒酸简单之感,低调而雅致。
墙上挂着一幅涛声竹海的丹青,茫茫竹海,银河从悬崖峭壁倾泻而下,大气磅礴,寥寥几笔,似是让人听到了飞泻而下的涛声。而竹海边,几只白鹿皮毛光滑,鹿角弯弯,悠闲漫步,给人幽深润朗之感。
棠梨于琴棋书画并无多少研究,可她也能看出来,作画之人画技甚是jīng湛,笔力连绵自然,跃然纸上,棠梨只是看着,便仿佛亲眼看到了每一寸山河和纸上的白鹿。
画里透露出来的意境,一边是浩dàng磅礴,一边是幽静怡然,两种截然相反的场景,处在一起,非但不突兀,反倒很是和谐。
棠梨多看了几眼,“陆潜,这幅画是你画的吗?”
陆潜微微颌首,“是。”
“很好看。”棠梨感叹道,她很佩服jīng通文墨的人,“我没有见过白鹿,但是看了这幅画,我也想养几只白鹿了。”
“东宫白鹿园里,有不少白鹿,以后有机会了,我带着你去瞧一瞧。”陆潜道。
小人鱼想要养几只白鹿,可那些白鹿偏偏在东宫里,小人鱼性子软糯和善,白鹿园里的白鹿,定然会喜欢小人鱼。
好像,又多了一个拿回储君之位的理由!
陆潜拿出一本《大学》,给棠梨讲解着,对于读书人而言,熟练掌握四书五经是最基本的要求。
棠梨乖乖听着,并也不觉得枯燥,以前她想识字,却没有机会,如今陆潜倾囊相授,是她的福气。
陆潜看她一眼,心生赞许,棠梨委实认真刻苦,若棠梨是男子,有这般专注的态度,参加科举定能榜上有名。
半个时辰过去了,陆潜给棠梨倒了一盏茶,“学了这么长时间,休息一会儿。”
棠梨应了一声好,把茶盏捧在手心里,好奇打量着陆潜书房里的博古架,博古架上吸引棠梨注意的,有圆滚滚的地动仪,还有一些玉石雕刻而成的骏马、貔貅、梅兰竹jú和游鱼等。
棠梨的目光落在一个白玉八骏马玉雕上,骏马漆黑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昂首扬蹄,栩栩如生,就连每一丝马尾都清晰可见。
还有许多其他样式的玉雕,形式各异,十分好看,棠梨挺想上前看一看,拿在手里仔细观赏把玩,可惜,这些玉雕不是她的。她已经麻烦陆潜许多了,不好不知礼的做这种事情,也不知这些玉雕出自何人之手?
后面几日,棠梨依旧来到书房跟着陆潜读书,闲暇之余,陆潜有时会告诉她一些京城的事情,有时会煮茶给她喝。
临近轩窗,日光透过场外葱绿的芭蕉照进来,落在陆潜清隽的眉宇间,他着一身淡紫色宽大锦袍,锦袍垂于蒲团之上,颇有耐心的煮着今年的新茶。
茶汤沸腾,香气四溢。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持筅击拂,珠玑磊落,动作优雅从容。
茶面云雾袅袅,渐渐出现一只轻盈而行的白鹿。
棠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陆潜,到底是金尊玉贵的皇子,即便是在点茶,陆潜举止间也透着矜贵和优雅,这是多年来熏染而出的气度,非一时一刻可以练就。
是否品尝新茶不重要,仅看着陆潜的动作,便十分养眼。
都说寒窗苦读甚是无趣,然书房中茶香清然,还有陆潜这般养眼的郎君,哪里有一丝无趣!棠梨觉得,若是让她待在此处读上几年的书,她也是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