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见陈妃没有一点头痛的样子,知她矫情病又犯了,换作以前,他还愿意安抚她几下,现在见她不听命令,时刻去骚扰孔兰,也懒得安抚她了,对她以极冷淡的口气说道“看来你头不痛,我走了。”
陈妃在他背后叫道“怎么,你要去你那位孔正妃那儿去了?半天不见,就受不了啦?”
太子殿下被她激怒了,说“你不要在这胡说八道。”
陈妃说“你有这个心立她为正妃,你敢吗?她一个侍女,又敢当吗?哼,别痴人做梦了。”
太子殿下见她句句不离正妃两字,似是存心让他难堪,他愤怒地说道“有何不敢,为了她,我可与天下人为敌!”
他平时不爱将自己的感情说出给其他人听,今天实在是厌恶陈妃,加上要给孔兰讨个公道,不能让陈妃以为出身比孔兰优越就真能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了。这才如此说。
陈妃现在没有在演戏,她是真的愤怒了“为了她,你可与天下人为敌?我倒要好好看看你是如何与天下人为敌的。你快去啊,去皇上那儿说你要立她为正妃,我等着那一天!”
太子殿下没有理她,甩门而去了。
太子殿下甩门而去之后,陈妃也不叫帘后的方清言出来,她浑身气得直哆嗦,此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方清言自己从帘后走了出来。
陈妃看到方清言从帘后出来,对她说“你都看到了吧,他对孔兰这样,你觉得他还会立你为正妃吗?接下来怎么做,不用我说了吧。”
方清言没理她,她面孔呆滞的往外走去。
今天上午所看所听到的,使她的梦破碎了。
是的,她一直有一个梦。
那个梦关于太子殿下,关于她以后在皇宫的幸福生活。
她自小就见过太子殿下,那时他还没有妃子,每次见他,她都会紧张到几乎说不出话。她是初见太子殿下便爱上了的。
后来,听父亲说皇上将她许给太子殿下做正妃,那天她是何其地开心。
慢慢的,她知道太子有了三个妃子,两个无需在意,和她一样,是皇上指定的政治联姻,也知道陈妃,她初知道陈妃时多难过啊,一想起就睡不着觉。
终于,她熬到了陈妃原形毕露,让太子殿下厌烦。那时她的心里是窃喜的。
她本以为,她进来后,会以自己的学识和见解而让太子殿下倾心于她。
她一直知道自己不甚美。她的脸太圆了些,鼻子也不够翘,眼睛的形状也平平无齐。她一直在弥补着自己的不足。她看书,一有空就看书。她习女红,孜孜不倦。她努力学习高雅的风范,就为了站在他面前,不让他丢人。会让他觉得她虽然不美,但也赏心悦目。
见了孔兰她才知道,她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她那种女子,仿佛什么都不用学,就自然拥有稀罕的气质,那是浑然天成的气质。她一举手一投足,都有一种魅力,那魅力也是浑然天成的。
何况,她还读了书,还颇有见解。
她拿什么和这种女子抗衡?
不,她拿什么都是徒劳。
意识到这一点,她决定退缩了。
不,她不会按陈妃说的去做,陈妃让她去皇上皇后那儿闹,让太子殿下将孔兰赶出宫,但她何必呢。
守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过一辈子,她不愿意。
她是那种卿既无心,我便无意的女子。
她不能像陈妃一样不要脸面。
她虽然不美,虽然自幼自卑,但也偏偏是极高傲的。
…………
回到国公府,她一直闷声不响。
看什么都呆呆的,仿佛生病了一般。
她身边的丫头霜儿觉察到了不对劲。
“大小姐,你怎么了?”
“……”
“说话啊,大小姐。”
……
这日直到晚上,她没说话。
霜儿向方清言祖母国公府商老太太和方清言母亲方夫人汇报了大小姐的不对劲。
方家男子都在外镇守边僵,全家四个少爷,都和魏国公方政一起在大康王朝和西竹国的边境城市漠州守城。
商老太太和方夫人听说了方清言的不对劲,把她叫来,问她因何不说话。
方清言第一句话便说“我要悔婚。”
“什么,悔婚?”商老太太和方夫人同时惊讶道。
“嗯!”方清言果断答道。
“为何悔婚?”方夫人着急问道。
她要悔婚的可是太子殿下,这婚岂是说悔就悔的,这可关系到整个魏国公府上上下下几百号人,甚至关系到朝中各派势力的动荡,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她这一退婚,必定有新的太子正妃人选,于魏国公府,自然是一个大的损失。
于皇宫,自然也不是完全没有损失,魏国公若不是看在女儿将来要当皇后的份上,必不会拼命保护边僵。
再说,这婚是皇上指定的,岂能说退就退。
“你是不是喜欢上哪个男子了?”方夫人试探问道。
“没有。”方清言果断地说。
“当真没有?”
“当真。”
见她无比果断,商老太太发话了,“那你说说,你不满意太子殿下什么?”
“不满意他什么?左一个妃子右一个妃子的,就算去了皇宫,哪里有我的位置。”
“哪有那么多妃子了,不就是三个,现在哪个他都不上心,你去那不正好吗,早些去,还能早点在他心里留下位置。等你父亲哪日回来,让他和皇上说声,你已经到了十八岁了,可以入宫了。”商老太太慢条丝理地说。
“可我已经不想进宫了。”
“你今天是不是听谁说了什么?”方夫人问道。
今日早上她来向她们请安时还好好的,怎么过了一天就开始不言不语,一问她还说要悔婚?
“别管我听说了什么,反正我要悔婚。”
“可是悔婚也要先和你父亲商量,说个理由啊。”
“太子殿下有了新妃子,还想立她为正妃,就算我不提悔婚,他也要提,我何不早提,还有面子些。”
“什么?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亲耳听来的!”
商老太太和方夫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相信。
方夫人问“你是如何听来的?”
方清言于是一五一十地把自己今日所遇告诉了两位长辈。
两位长辈听后都沉默了。她们实是心疼方清言,她当时亲耳听到太子殿下说出那番话该是何等的伤心难过。
“我儿,我支持你悔婚,我现在就给你父亲写一信,明日一早就让阿离快马加鞭送过去。”方夫人果断地说道。
她可不愿她的宝贝女儿受半分委屈。
京城距离漠州骑马最快也要十日后了,再等到父亲回来,少说也得二十日,方清言每日都盼着父亲的归来。
她相信父亲必会和母亲一样的决定,只因她知道父亲是最疼爱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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