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川泽的奇观,过半在这片浩瀚无边的海洋中,自幼生活在这里的种族,都依靠着海洋所提供的资源生活着,即使夜晚的凶涛骇浪,也没能使他们的脚步动摇。
等帆船在一座无名小岛靠岸时,晚霞已经完全隐没,黑夜悄无声息地笼罩整座小岛,船家带着众人往客栈走去,边走边炫耀着他们海边渔家的生活。
“夜晚的海风最是舒服了,几位客官若没有急事,大可以在岛上逛一逛,兴许有些意外的收获。”
船家将他们殆尽客栈后,便去忙自己的事情,不再过问柳小奕等人,小岛方圆十几里地,其实一眼就能看个大半:一座座高矮不一的客栈鳞次栉比围绕着海滩排列着,在中间位置的广场上,有些零散的地摊。
无非就就是买卖些鱼虾海货、陷阱兵刃、伤药情报等等,也有来往此处的客人们闲着无聊,坐庄耍钱的桌案,到处都能闻到酒香,陆浩然打了个招呼后,便一头扎进酒馆消失不见。
王斯文也背着手,走上街面四处转悠转悠,不光淘换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这货居然还从口袋里往外卖些不知什么作用的丹药。
“来来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瞧一瞧看一看,十两银子一颗的幸福丹!这丹药治不了伤也加不来修为,但吃下一颗,幸福一整天咯!先吃后买,不甜不要钱!”
他的吆喝声,很快吸引过来不少的围观者,其中有好事者问道:“幸福丹?咱们大家伙谁都没听说过还有这种丹药,能有效果么?”
这里的集市上鱼龙混杂,骗子肆意横行,像王斯文这般到处转悠的,大有人在。
王斯文一听那面色就有些阴沉,“怎么可能没效果,贫道可是虚怀谷的长老,说话不打诳语!”
“口说无凭,除非你让别人过来试验试验,不然谁敢买你的丹药?”
“试就试,你说怎么试?”王斯文与此人争执不下,最后拿着玉瓶被带到一处阴暗的巷子里,对方伸手一指前面,似乎有个人影蹲在地上。
围观的人群随着涌过来,等走近些才看出蹲着的,是个带着破麻布兜帽的老妇人,浑身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腥臭气。
“能让她幸福一整天么?如果能的话,我就全都买下!”
王斯文气的脖子挺着,迈大步走到老妇人身边,捏着鼻子问道:“老太太,你为何落魄于此?能讲来与我听听否?”
老妇人头都没抬,挥手就要驱赶,王斯文见状赶忙打开玉瓶,两指捏着颗圆润丹丸,对准老妇人弹了过去。
丹丸飞到老妇人的近前,骤然炸开一团白雾,驱散掉巷子里的难闻气味,王斯文这才俯身在老妇人的耳边低语几句。
不然臭气熏天、腥味难闻,王斯文可凑不过去。
虽然丹丸释放的香味宜人,但仅凭如此怎么会改变人的情感,老妇人流落到此地也有不短的日子,原本这条巷子里是有些商贩摊位的,自从她来到这里后,商贩纷纷搬家离开。
有些气不过的,想要与老妇人动手,谁曾想这位老妇人穿着破破烂烂,修为却精湛的很,走进巷子里的,每一位都是倒着飞出去,趴在广场上许久爬不起来。
就在大家都等着王斯文被拍飞时,老妇人忽然站起身来,将袖袍整理干净,冲着王斯文勉强一笑。
“王道爷,你若说的真话,我身家性命可就拜托了。”老妇人开口,说话声音沙哑,像是年久失修的木门被打开,吱扭吱扭的令人牙酸。
王斯文拍着胸脯答应道:“那是当然,包在我身上,不过在此之前,大兄弟先把账结一下吧。”
有这么多人作证,刚刚跨下海口的好事者也不好意思拒绝,苦着脸从怀里取出来钱袋,交给王斯文。
“什么鬼丹药,能让她都笑了,道士都不好惹!”
说罢握紧玉瓶,灰溜溜地钻进人群,今晚上最大的笑料,非他莫属了。
王斯文朝着周围双手合十,高声喊道:“无量天尊!诸位请让一让,货脱手了,贫道还有事情要做,让一让、让一让!”
他手中的幸福丹,根本就是些安神镇定的香料所做,真正能让老妇人露出笑容的,是王斯文给他说的事情。
“我认识岐黄岛的候神医,你随我走,保你家人平安无事。”
老妇人闻言,浑身颤抖着将双臂缩回袖袍内,尽量不让外人看出来她的窘态,跟着王斯文钻出人群,往客栈方向走去。
柳小奕二人对此毫不知情,王斯文做事一向神神秘秘,难以琢磨透彻。
“柳兄弟,你看这繁华的夜色,与外面有何不同?”熊阔海带着他,爬上客栈的房顶,两人望着漆黑夜空下,两条十字交叉的街道,灯火通明,难免有些感慨。
“外面,比这里拥挤许多,也没有这么多的精怪,天空的星辰闪亮的很。”柳小奕闻言,不由得回想起自己在三山城的那段时光,街边的小店铺虽然有些寒酸破旧,但承载着他童年的记忆。
若给出自己一个选择,或许自己不会练剑,当一个剑客,随波逐流来到千川泽了。
“有机会真想出去走一遭,见识见识大千世界到底有什么神异的事情。”熊阔海说着,仰面躺倒在房顶上,双眼漫无目的地看着四处。
柳小奕没法调动真气和法力,但注意力还在,就觉着说话的时候,身背后冷飕飕的,下意识伸手一抓,居然在空处摸到个丝带,用力拽了下来。
“何人在此!休要逃走!”柳小奕大惊,发觉到自己腰间的宝剑不翼而飞,便赶忙起身要追。
一脚踏空,身子一歪就往下跌落,熊阔海再想要出手相救,已然是来不及,眼睁睁看着柳小奕从四层楼的高度往下摔。
“风疾!”忽然在客栈之下,平地刮起旋风,将柳小奕轻轻托住,缓缓落在地面上。
有个身穿夜行衣,轻纱蒙面的小贼,单脚点地来到柳小奕的身前,有些郁闷的说道:“你不是个剑客么,怎么不会轻功?”
“你是哪里来的小贼,吃我一棒!”熊阔海此时也反应过来,高举狼牙棒自半空砸来,他也顾不得其他,只想着救柳小奕。
小贼双手一交错,用两把短匕架住狼牙棒,向上用力顶去。
熊阔海大吃一惊,自己这多大的力气心里明白,却没能将对方砸进地面,这人别看有些瘦小,力气可够大的!
“话还没说明白就动手,风来!”小贼有些气恼,又故技重施,唤来一阵旋风。
熊阔海不会道法,只好挥动狼牙棒与旋风硬拼,一时不查让小贼偷偷切近身前,双匕就往腰间刺去。
柳小奕取出天堑剑,拼命一跃刚好挡在两者之间,当啷一声,天堑剑撒手,柳小奕翻滚着出去好几丈。
胸口伤势复发,连吐几口鲜血,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浑身绵软无力,几次都没能起身。
“哇呀呀!敢伤我兄弟,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给我将小命交出来!”
熊阔海一跺脚,将狼牙棒往地面一杵,怒吼着扭动身子,显现出本体来。
几乎三丈高的黑熊,浑身刚毛倒竖,赤红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小贼。
与柳小奕等人相处,熊阔海都险些忘了他本体是精怪,修炼得道的黑熊精,皮糙肉厚,正面硬抗着道道旋风,三步就冲到身前。
“你给我死!”抡圆了大巴掌,朝着小贼身上拍过来,小贼不慌不忙,将身子一转,就这么凭空消失在原地。
巴掌拍在空处,熊阔海用力过猛,差点倒在地上,显露本体后,力量虽然提升许多,但也更加笨重,根本不是小贼的对手,被戏耍的手足无措。
正巧王斯文从前院回来,怎么听不到打斗的动静,赶忙纵身跃进后房,大喊道:“哪里来的毛贼,竟敢对本道爷的朋友出手!”
“又来个麻烦事,风急扯呼,拜拜!”小贼又隐去身形,想要脱离此地。
哪知道王斯文似乎能看到他的脚步变换,将手中拂尘朝着身侧用力一砸,千百条青丝就将他缠绕的结结实实。
再想催动旋风,就觉着浑身酸麻使不上力气,“别挣扎了,入我法网还想跑?道爷的拂尘抹上药的!”
他这把拂尘,里面用麻药浸泡七七四十九天,碰到皮肤就能让对方麻痹,更别说这么死死缠绕住了。
小贼大骂:“妖道!哪有名门正派的使这般下三滥的招数!有本事将我放了,咱们再打过!”
“放了你?怎么可能,管什么下三滥不下三滥的,能抓到你,就是本事!”王斯文将腰带紧了紧,拉着他就进了客房。
“你敢对道家九流的人出手!我师父不会绕过你的!”小贼见到王斯文抽出把匕首,朝着他坏笑,便赶忙着急喊道。
“方才你所用的,可是阵字诀?”王斯文这才恍然大悟,心里想着怪不值得自己看着眼熟。
能隐身的道法本就不常见,九字真言里能隐身的,只有阵字诀,小贼听对方知道,便有些镇定的答道:“没想到你还挺识相的,我乃青松流的传人,快快将我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