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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该和过去做个了断么?

  该做个了断了罢。

  待成亲之后,便不能放任自己这般颓废,守着回不来的梦境了此残生。

  瑞王府家的女儿天真烂漫,伶俐可人,若是嫁到将军府来,便是将后半生都托付给他,他必须得负起责任。

  额角一抽一抽跃动,青筋如波làng涌动,痛得眼前天旋地转,陈靖坐不住了,向后仰躺过去,他这段时日总是头痛欲裂,吃了药总不见好,郎中说心病还需心药来医,寻常汤药治表治不了里,不过徒增安慰而已。

  他抬手横在眼上,只觉雪地映来的光芒都会刺眼,一双冰凉的手按在太阳xué上,覆着薄茧的指腹贴靠上来,缓缓打圈按摩。

  陈靖横在榻上,躺在兰景明身边,要害掌握在俘虏手中,额头如同脆弱的木板,只要俘虏稍稍用力······陈靖知道自己便会殒命当场,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

  屋外寒风呼啸,落雪簌簌而来,这小屋如同建在雪山之巅,遗世独立般伫立在那,里面有两个依偎取暖的人,他们远离尘俗纷扰,远离国仇家恨,这海市蜃楼般的鸩酒如此美妙,明知会被烧得肠穿肚烂,还是忍不住仰起头来,将它们一饮而尽。

  兰景明手臂一颤,被人狠狠攥紧。

  下一刻天旋地转,他被人按进chuáng褥,湿透衣服被尽数扯掉,胡乱丢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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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这一夜被翻红làng,缠绵不断,辨不清几时方休,兰景明气力不支,不知何时浑浑噩噩睡了,梦里浑身发冷,不自觉往热源处贴,夜半醒来时他贴在陈靖胸口,两脚被人夹在中间,厚重被褥全在他身上盖着,陈靖大半个身体露|在外面,人却还是像个炭炉,源源不断的热làng卷涌而来,将他围在中间。

  做到后来他失去意识,眼睛睁不开了,只觉自己全身湿透,随手握住皮肤拧动,便能拧出水来,可这会身上衣衫和身|下被褥都很gān净,显见都被阿靖换过,兰景明放缓呼吸,向外偏过半身,手腕向下转动,勾住陈靖小指,虚虚拢在掌心。

  弯月挂在夜空之中,自天边溢出寒芒,兰景明安静躺着,思绪随风而起,恍惚间又回到初见那日的雪夜,小白蓬松的长尾卷曲而来,将他们团在中间,那日的阿靖诚惶诚恐灰头土脸,可转天还是硬着头皮撕下布巾,给他缠在脚上。

  若生来不是这般对立······该多好呢。

  若人能自己选择出身,若他或阿靖是位女子,他们是否可以······光明正大共度余生。

  兰景明握紧掌心,胸口骤然一窒,肺腑如被大手拧住,发狠拗做一团,他圆瞪双眼,全身冷汗直冒,气息噎在喉口,好似被重物堵住,眼前阵红阵白天旋地转,鼻腔冒出腥气,这痛与以往不同,以往他还能扭曲身体,压住痛处qiáng忍过去,可此刻他似被烙铁焊住,皮肉闻出焦糊,手脚坠上千钧重铁,张开口呼不出气,想捂胸口挪不动手,他如同一个废人,硬如铁板僵在榻上,任由胸口被重锤撞击,一下下锤烂胸腔,将血肉扯的四分五裂。

  耳边嗡嗡作响,这摧枯拉朽的疼痛不知持续多久,才堪堪消褪下去,兰景明小心挪动指头,耳蜗摇摇晃晃,像是乘载甚么,又像在托举甚么,他悄悄抬手抹过,一丝血水在手背溢开,蜿蜒向下流淌,兰景明慌忙抬手,将血雾吞入腹中,口唇颤动间只觉血腥更浓,他眼珠挪动,指头掠过人中,擦出一道血痕。

  兰景明怔忪片刻,缓缓坐起身来,指头摩挲几下,借着自窗棂涌来的月色,沿塌边轻手轻脚下来,蹲在铜镜前面。

  他像刚从沙场出来,半张脸被自己涂得乱七八糟,如被朱墨泼过,滑出斑驳血痕,他轻晃额头,听到沙沙轻响,胸口那个砰砰跳动的东西不再规律,它时轻时重,时沉时缓,如一只年久失修的香钟,随时准备停止摇摆。

  兰景明脊背弯曲,两肘搭在膝上,额头埋在掌心,指头弯曲成钩,眼皮簌簌发麻,竭力止住颤抖。

  之前可以说服自己认命要向前看,可这一日真到面前,仍令他想要逃避。

  他离常人寿命的一半还差的远,如何能做到甘心情愿。

  可不甘又能如何,人皆有志,人各有命,人算不如天算,既然天要收他,他只能泰然处之。

  兰景明做不到满地打滚哭天抹泪,求神拜佛烧香祈愿,他接受自己的命运,他在最后能见到阿靖,已是上天眷顾,若想再见赫钟隐一面······这愿望无法实现,若入了yīn曹地府真有那孟婆盛汤,他要多喝几碗,忘却血腥杀戮,抹掉往事前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