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风云变色
如此温馨时刻,江珩忍不住凑过去,在妻子耳畔说:“亲一个,老婆。”
许枝鹤红着脸嗔他一眼,却没有拒绝,反而轻轻的闭了眼。
江珩刚把头伸过去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婴儿床里一直安静着的小儿子突然扯开嗓子哭起来,他一哭,立刻把安安静静的大儿子也吵醒了,两小子跟竞赛似的,一个嗓门赛过一个嗓门的大。
许枝鹤不得不把灯打开,夫妻俩一人抱着一个孩子,放在怀里轻轻的悠着,说着些安慰哄诱的话。
起夜的孟芝听到孩子哭声,也隔着门缝问:“怎么了?孩子又哭了?”
小儿子一到了妈妈怀里,就自动自发的找奶喝,隔着睡衣小嘴就啜起来了。许枝鹤无奈的摇了下头:“可能想喝奶了,我在喂呢,妈你去休息吧。”
孟芝“嗯”了一声,又叮嘱道:“你也别太累了,喂完奶要是还哭就交给月嫂哄,你早点休息。”
许枝鹤应着,已经掀开衣服,让小儿子吃上了。
两个孩子生下来仿佛就注定了不同的性格,小儿子出生时哭声嘹亮,在家里也是一刻不得安宁的主。
江珩抱着怀里的大儿子,很泄气:“这孩子,一点机会都不给他老子,你馋,我还馋呢。”
许枝鹤瞪他一眼:“注意你的光辉形象,江总。”
小儿子啜着奶,马上停止了嚎哭,许枝鹤一边哄着,一边用指腹替他擦去脸上的金豆豆。
江珩晃着孩子,嘴角也扬起来:“下午月嫂第一次带两个小家伙游泳,你睡着了没看见,不知道他们下了水有多可爱,妈都要笑死了。我全拿手机拍下来了,待会儿回放一点点放给你看。”
白天孟芝出了趟门,听婴儿用品店的人说,婴儿游泳是现在最时髦的,对新生儿的智力发育和健康成长都有好处,于是立刻买了个婴儿游泳池回来,下午就在家跟桂姨、月嫂琢磨着。
本以为两个小家伙适应还需要一段时间,谁知道江小濡和江小沫简直就像如鱼得水,第一次就玩的不要太欢。
当时在场的江珩只说了一句:“不愧是我儿子。”
一提到孩子,他满脸都是无比的骄傲和自豪。
许枝鹤看着他,感慨:“要是再有个女儿就好了。”
“别,”江珩赶忙打断她,“以后我主动做措施,再也不要你受那罪了。”
“其实也没有那么疼。”许枝鹤说这话,纯粹是因为当时疼的休克了,根本记不得了。
“将来等儿子娶了媳妇,你不是白捡两个女儿。就跟我妈似的,对你比对我还亲。”
孩子没啥讲究,吃完就拉了,给这一刻的旖旎气氛增添了点现实感。
江珩把许枝鹤催回房去休息,自己抱着小儿子到卫生间清洗,熟练的给孩子洗干净屁屁,擦上护臀霜,再换上干净的纸尿裤,把孩子放回婴儿床哄睡着。
全程没让人帮忙,十足的奶爸。
江逢年以前说过不让孩子用纸尿裤,要让江珩亲手给孩子洗尿布。但许枝鹤跟孟芝都知道江珩最近有多辛苦,于是晚上的时候,偷偷给孩子用纸尿裤,白天公公在家,就装模作样的洗几块尿布出来,饶是如此,两个孩子的“战绩”加在一起,院子里晾的也像万国旗飘扬。
白天江老爷子在院子里打太极拳,还会一本正经的指着其中一块点评:“这块洗的不干净。”
每当这时候,婆婆就有话说了:“得了吧,儿子当年尿的时候,也没见你洗过一块。”
江珩躲在一旁煞有介事的附议。
由此可见,江家的食物链阶层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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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头的日历被江珩彻底扔掉了。
每天晚上,洗完澡夫妻上床腻乎一会儿,江总又要爬起来去冲冷水澡。
终于到了第42天,江总早早的下班回来,解了领带,抬头挺胸的上楼,颇有种要扬眉吐气的架势。
晚上洗完澡,许枝鹤既紧张又害怕的躺在床上。
紧张是因为这么久了,她也很想他。
害怕则是觉得江珩今晚不会善罢甘休。
一番卿卿我我,终于融为一体的那一刻,两个人都舒服的溢出了声。
只是......很快江珩就发现了一项新的乐趣。
他盯着从妻子胸口溢出的乳白色液体,既惊讶又兴奋的问:“这是什么?”
许枝鹤满脸通红的扭过了头:“......”
这种问题叫她怎么回答?
江总邪恶一笑,战火重燃。
结束的时候,整张床单都湿漉漉的。
江珩把许枝鹤抱了下来,放在沙发上,然后起身去换床单。
第二天桂姨起床,就看见江珩站在水池前手洗床单。
忙上前道:“小少爷,这种事就让我来吧。”
其实许枝鹤本来想自己洗的,江总心疼娇妻刚出月子,所以主动承担了洗床单的责任。
于是许枝鹤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那你得自己洗,不能让妈跟桂姨看见,不然今晚你别想进我的房!”
这么丢脸的事她可不想被家里其他人知道!
想到自己以后的福利,以及不想让夫妻闺房之乐被别人知道,于是江总义正言辞道:“少奶奶想让我体验生活,还是我自己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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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座南城风云变色的时候,那个在背后翻手为云的人,此刻却没穿袜子,盘腿坐在婴儿房里,正在给两个小婴儿讲故事。
三个月左右的时候,孩子已经咿咿呀呀能发出些模糊的音节了,这时候医生建议可以给孩子进行启蒙教育了,于是江总每天下班第一件事,就是先给宝贝儿子做语言启蒙。
甭管他们听懂听不懂,江珩认为这种潜意识的教育是肯定有用的。许枝鹤有时候掖回特意选些轻快舒缓的隐约放给孩子们听,当音乐响起的时候,孩子们乌溜溜的眼珠子随着爸爸妈妈转动,能感觉到他们在“欣赏”音乐。
早前公公婆婆买的那些挂饰玩具都派上了用场,每天江濡和江沫都像生活在童话世界里,童床上挂满了音乐风铃和玩具,色彩鲜明,两个孩子没事时都会拿小手去抓毛绒玩具,每天下午月嫂还会定时推他们出去呼吸一会儿外面的新鲜空气。
给孩子们洗澡是夫妻俩的共同课程。
孩子长大一点就不老实,下了水就会用小手泼水玩。
有一回许枝鹤刚走开,江珩给小儿子打浴液,小家伙顽皮的在他手心里乱蹭,结果江珩一不留神手滑,孩子从他手里翻了出去,碰到澡盆边上,喝了口自己的洗澡水,又磕了个小肿包,当场就哇哇大哭起来。
江珩急得立刻要带孩子去医院看医生,一大家子人都聚了起来,最后还是桂姨经验丰富,看完后下了结论:“孩子顽皮,没事的。”
小夫妻俩仍然心疼不已,尤其江珩,一晚上都在自责,抱着小儿子不停的道歉:“对不起,儿子都是爸爸不好。”
许枝鹤也跟着起哄,拿手指戳了戳儿子脸上的肉涡:“瞧瞧你,顽皮,让爸爸难过了吧?”
江珩每日就这样朝九晚五,下了班早早回家娱妻弄子,从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迹象。
直到几天后,许枝鹤看报纸才知道,许氏大厦的保安抓住了一名企图潜逃的财务,核对之下才发现这名财务经手的账目竟然少了一亿,保安很快打电话报警,到第二天上午,这件事已经从金融圈传到了普通老百姓耳中,甚至上了微博热搜。
网上众说纷纭,有说为了一亿,下半辈子都在牢里过也值了。
还有说,这财务就是个背锅侠,真正黑手幕后有人。
还有说,是许氏内部高层监守自盗的。
早上的例会散会后,江澜就神色仓皇的拉着董建柏去了办公室。
秘书上了茶,江澜把人遣走,又特意确认了遍门上锁了,百叶窗也拉严实了,这才开口:“董先生,你可一定要帮我......现在人被抓了,迟早会查到那笔公款是我亏空的,我可不想坐牢啊!”
董建柏装模作样的皱着眉头:“唉,你的人做事也不太小心了,不是让你安排他妥善转移吗?怎么好端端的会被抓住......”
“现在说这些都为时晚矣,您可一定得帮我想个办法,在jing察发现之前把那笔账的窟窿给填上。”江澜一急就口不择言,“你之前那个基金不是挣了不少吗?先借我点,等我做了许氏总裁就还给你,我们现在可是在一条船上。”
董建柏一听就不乐意了,急忙撇开关系:“我叫你买基金,可没叫你亏空公款,我做的都是正当生意,你可别拉我下水。”
江澜的脸煞时间白了,神态早已失了平常的高贵雍容。
她就知道关键时候这个董建柏靠不住,只会明哲保身的老狐狸!
她也懒得再跟他客套,直接开门见山道:“那你把基金的那两千五百万还给我,剩下的我再自己想办法。”
她打算厚着脸皮上亲家燕家去要一点,东凑西凑,总能先凑上一点。
江澜说完,就看见董建柏叹息了一声,她的眼皮跳了跳,本能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件事,我今早就想跟你说来着。”
“......”江澜咬着唇,干笑了一声,“你不会跟我说那两千五百万没了吧......”
“不是没了,不过也差不多。老张和老刘也难得有看走眼,那只基金是坏帐,全赔光了。”
江澜心里像挨了重重一锤:“不可能......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怪我,应该见好就收的,总想着再挣最后一笔,没有及时退场。基金跟股票差不多,有赢就有输,利润越高风险越大,都是常事。”
想想也知道,高达400%的回报率,不可能没有猫腻。
但总有人愿意去赌。
江澜声音都在发颤:“可你当初让我买的时候说万无一失,跟着那几位行长肯定有的赚。”
“人有失足马有失蹄,我们这回也是阴沟里翻船,你才损失两千五百万,我和老张他们加起来可是损失了好几亿啊!”
“......”江澜咬着唇,摇头。
他们大不了摇摇头,勒紧裤腰带,过一阵子又卷土重来,可这两千五百万对江澜来说,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已经把手头所有的流动资金都拿出来了,连房产和商铺都抵押了,现在叫她拿个五十万现金出来都困难!
她腾的一下从沙发里站起来:“当初给你介绍基金那人呢,报警抓他,我怀疑他就是个骗子,给你我设套。”
江澜这模样就跟个毫无教养的泼妇没两样,董建柏全然没了耐心:“你别瞎闹了,人家介绍给我的时候是好心,也劝过我见好就收,是我自己操作不当,怎么能怪他呢?”
“那我的钱呢?就因为你一句操作不当,喝西北风了?”江澜知道自己已经全无形象,她顾不上了,她已经气疯了,糊涂了。
这场景就跟被传销骗,明知道是找不回开了,可因为心里不愿接受,总还是抱着不切实际的希望能挽回一点损失。
可这不是传销,连报警都没有依据!是她心甘情愿把钱拿出来投资!她甚至开始怀疑起面前的董建柏,怀疑他们是不是联合起来挖个坑骗她往里跳!
可是她连报警都不敢!
她现在自身难保,亏空公款的事jing察迟早会查到她身上,她现在报警就是自投罗网。
半晌,董建柏忽然道:“你手头不是有许氏的股份吗?今早的新闻爆出去后,许氏的股价虽然有小幅度下跌,但你只要稍微偷偷的卖掉一点,要填补这笔空缺一点都不难。”
“什么?”江澜愣住了,“你叫我卖股权?那我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她之所以亏空公款,就是为了坐稳这许氏总裁的位置,现在她要是把股权卖了,哪怕1个点,也会失去主动权。
董建柏摇头道:“许夫人,你可考虑清楚,趁现在许氏股价没有跌的厉害,你卖掉还能少亏一点,等事情闹大了,你逃不过官司,股份就只能烂在手里了。”
可是......她怎么甘心!
江澜失魂落魄的回到许公馆。
上午许琳去了趟律师事务所,刚拿回她和燕回的离婚协议书,燕回如今弄成这样,全是咎由自取,两人还没有夫妻之实,所以离婚也不算大难临头各自飞。
许琳一向自傲,因为燕回这件事,她已经被嘲笑了不知多少天了,下午她就打算拿着这份协议,到拘留所去找燕回签字。
自从那天江澜打了她两耳光,母女俩已经好一阵子没说过话,江澜每日忙着在公司笼络人心,许琳也大部分时间不沾家,倒是没再起过冲突。
今天早上的新闻,许琳也看到了,当时就猜出了七八分。
到底母女连心,许琳深吸了口气,放下手中的协议,去厨房倒了杯热茶过来,递给江澜。
江澜看也没看她,接过杯子,却半晌都没有喝一口。
那天看到账本的时候,许琳就知道早晚要出事,她试着道:“要不我去找那财务的家属,看有没有办法封住他的口。”
江澜摇了摇头,自嘲般的苦笑了下:“没用的,这样做只能拖延,只要那笔帐一天不还上,就算jing察不找上门,那些股东也会把我活剐了。”
许琳蹙了眉:“爸留下的遗产里不是还有些房产和商铺吗,还有我自己的首饰和公司,卖了总能还上一点。”
江澜笑了笑:“没了,都没了,全没了......那些钱早让我拿去买基金了,全赔了,这下我什么都没了......”
“......”许琳大惊失色。
“什么基金?妈你说什么呢?”
江澜把董建柏介绍她买基金的事说了一遍,许琳彻底愣住了:“这种事你也信?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是啊,这世上又哪来后悔药可买呢。
江澜从头到尾只是笑,笑完了又摇头,兀自上楼去了。
许琳看着母亲的背影,觉得她精神已经失常,可这件事不只是她一个人的事,许闻舟已经去世了,自己在这世上就江澜这一个亲人了,就算母女偶尔口角,她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去坐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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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某拘留所。
许琳拉开车门,身后跟着事务所的律师。
拘留所里的人已经事先打点好,一路畅通无阻到了会见室外,等着工作人员去把燕回带出来。
等候的时间里,许琳似有些不安,那份离婚协议书被她手指掐的都快破了。
身后的邹律师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出声安慰:“大小姐,放心好了,交给我。”
仿佛知道这场离婚官司不可能输,邹律师甚至没叫她一声燕太太。
因为燕回自身行为有亏,所以许琳要求离婚是完全受法律支持的,对邹律师来说,这件离婚案的重点,是怎么帮自己当事人争取到更多的财产分配。
然而真正见到燕回时,无论是许琳,还是身后的律师,都大大的震惊了。
曾经的燕回,怎么说也是南城上流圈子有名的二世祖,说不上英俊潇洒,起码也是养尊处优,举手投足都是一股贵公子做派,如今在他们眼前的......恐怕丢在任何一个大街角落,都没有人会认出来他是燕家的大公子,因为根本和路边乞讨的乞丐没有任何分别!
他的头发剃光了,只有一点粗黑的发根,脸腮下巴上全是参差不齐的胡渣,眼窝凹陷,脸色黑黄,像是久病缠身且营养不良,一双腿被截肢,裤腿下空荡荡的,放在桌面上的手,指甲里塞满了黑色污物。
“燕......回......”许琳几乎失声。
男人浑浊的眸子半晌才迟缓的抬起,视线缓缓从她脸上扫过。
看到她手里的离婚协议书时,仿佛已经预料到什么,很快又垂下了视线,显得对什么都兴趣缺缺,已经绝望。
许琳心虚的把离婚协议书往身后藏了藏。
“你......怎么样?”也许她的关心有那么一小点儿发自内心,但也掩饰不了她问了句废话。
燕回似乎扯了下嘴角,操着沙哑的嗓音:“笔拿来。”
许琳似乎没听懂:“嗯?”
“你不是来找我签字离婚的吗?我同意了,笔拿来吧。”他跟许琳之间本来就没几分夫妻感情,也没指望过许琳能对他不离不弃。
许琳却道:“其实我今天来找你,不止这件事......”
她本来是打定主意要离婚的,可中午江澜回来后,让她意识到也许只有燕家能帮她了。
她把江澜的事遮遮掩掩说了个大概,燕回是个聪明人,即使她隐去了关键点,还是猜到了七八分。
并且一针见血的指出:“如果我帮你,你就不提离婚的事了,对吧?”
许琳:“......”
虽然但是,她的想法就是这么现实。
但一亿不是小数目,她也不确定燕家会不会帮她,所以燕回要是拒绝了,这婚,她还是得离的。
燕回发出一声冷笑:“我人都已经这样了,离不离对我有什么区别?就算我以后出来了,就凭这副残躯,难不成还能享齐人之福?”
许琳马上急迫道:“还有燕伯伯啊!他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进去以后,他痛心疾首,头发都白了好多。如果你肯帮我,我一定把燕伯伯当成我亲生父亲好好孝敬,决不食言!”
她甚至忍住心中的厌恶,从桌上握住了燕回那只沾满泥污的手。
许久,她回头示意:“邹律师。”
邹律师的声音不带起伏道:“燕先生,恕我直言,您的案子就算上诉,胜诉和获得减刑的可能性都极低,燕董事长年事已高,听说前一阵子他还深夜跑去江家的别墅为您求情。您坐牢的这四年,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一听到“江家”,燕回的神情突然激动起来。
“江、珩......”一想到自己年迈的老父居然去替自己找江珩求情,燕回就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