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有人撑腰

  第274章有人撑腰

  怪不得一下楼就坚持让她开他的车,原来是早有预谋。

  但这样的“早有预谋”她却格外喜欢。

  后备箱敞着,很快停车场这一个角落都充满了香气,许枝鹤掐了一枝玫瑰在手里,舍不得把盖上车盖。

  “就这么开到公司去吗?再捂一天,估计花瓣全蔫了。”

  江珩走过去,一手搂她的腰,另一手盖上了后备箱:“你高兴就好,喜欢的话我可以每天买一后备箱送你。”

  许枝鹤心里甜丝丝的,嘴上却道:“我看你在国外这么受欢迎的原因,不是你这样脸,而是你这张嘴。”

  最后还是直接把车开回了公司,打电话叫秘书下来,帮她把花抱上去,办公间有需要插瓶的就一人拿一枝,多出来的全放在她办公室的窗台上了。

  下来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女秘书,视线第一眼就落到这满满一后备箱的玫瑰上,忍不住的称赞:“好漂亮的花,许总你从哪弄的?”

  许枝鹤笑笑不说话,秘书哪里猜不到。

  一同站在电梯里的时候,小秘书还在感慨:“我老听人家说豪门夫妻都是貌合神离,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江总能对您这样好,真让人羡慕。”

  江珩的确跟许枝鹤见过的许多豪门二世祖不同。

  也是因为他的父母江逢年、孟芝都是很善良又通情达理的人,所以才能把他培养的这么好吧。

  到了办公室没一会儿,前台就打内线上来:“许总,楼下有人找。”

  许枝鹤搁下手里的玫瑰,问:“谁,有预约吗?”

  “说是《星周刊》的记者。”

  “......”许枝鹤那天晚上只是随意扫了眼热搜,后来那条新闻就被删除了,她到现在还不知道首发是哪家媒体,乍一听到是某周刊,还以为对方是来采访她对这则新闻的看法。

  “不见。”她果断回绝。

  前台那边便照着回复了。

  给玫瑰剪好枝插瓶,她忙活了一会儿,打开电脑,走廊上突然响起一阵吵嚷。

  她起身,拉开条门缝,只见一个陌生面孔的青年在走廊上大喊大叫:“我找许总,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说......”

  许枝鹤一脸茫然:“你是谁?”

  对方见正主出来了,也不喊了,恭恭敬敬的脖子上挂的记者证取下来:“我是《星周刊》的记者李好。”

  人都已经上来了,再叫保安哄人影响也不好,她接过记者证看了眼:“找我什么事?”

  许枝鹤平常不怎么看报纸,所以《星周刊》是干什么的她也不清楚,听名字像是娱乐小报。

  她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却见那名叫“李好”的记者突然膝盖一弯,当着她的面“噗通”一声就在走廊上跪下了!

  哗——

  旁边办公间的人都伸长了脖子,窃窃私语的讨论。

  许枝鹤一脸的慌张莫名,发生啥了:“你有话好好说,不必行此大礼。”

  李好却坚持跪着,梗着脖子道:“我就是写您婚外情那篇报道的记者......您先别发火,这件事都是我的错,我今天就是专程来向您道歉的。”

  许枝鹤其实不怎么在意网上路人骂她,反正她又不靠流量吃饭,只要江珩信她就够了。

  但这李好却是坐立不安,彻夜难眠。

  自从廖总编给他分析了轻重以后,他是越想越睡不着,托了几个关系才打听到许枝鹤的行程,又给大厦保安送了礼,这才让他硬闯了上来,不然他还没进电梯就得被人拎出去。

  从昨晚到今天,还没见着许总和江总这边有什么反应,就连《星周刊》临时停刊,那也是廖总编自己的意思,可越是没动静越让人心神不安。

  李好也查了江珩这人的事迹,这才发现他在商场上把对手往死里整的事儿没少干,连燕哲东这种商业巨擘都能被他玩儿死,自己在他面前还不跟捏死只蚊子似的。

  想来想去,只能从许枝鹤的身上下手。女人耳根子软,江总冲冠一怒为红颜,那他当然要对症下药,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听廖总编的意思,这个江珩报复心极强,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可也有句话叫,大丈夫能屈能伸,要是弯弯膝盖就能保住饭碗,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所以,他一脸懊悔,表情真挚的望着许枝鹤:“许总,一切都是我的错,希望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我,也放过《星周刊》一马,只要您同意,我愿意登报向您道歉,再给您写几篇专访正名。”

  就这几句话,还是廖总编亲口教他的,一来能亡羊补牢,二来经历过这次爆料后,再刊登许枝鹤的专访,也能提升他们电子刊的销量,一举两得。

  许枝鹤是不懂他们媒体人的套路,不过她当老总也有几年了,还挺沉得住气,装的一脸平静的,等李好自己先露了底。

  江珩教过她,上赶着不是买卖。谈判这种事,还是得让对方先亮出底牌。

  李好一见许枝鹤这个淡定的态度,以为她不肯原谅自己,咬着牙,用膝盖往前挪了两步,一路膝行到她脚边,苦苦哀求道:“许总,是我被流量和红利迷了眼,不该写些莫须有的事情,要是您觉得这样还不够诚意的话,那、那......您打我吧!我保证一声不吭!害您名誉受损都是我的错!”

  说完,还当真把半张脸扬起来,凑到了许枝鹤手边。

  许枝鹤惊讶的张大嘴,但看着他不说话。

  心里也大约猜到,这个小记者是怕自己报复他。又或者江珩那边已经做了什么施压。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她又不是什么白莲圣母,被别人踩着上位,过后说两句对不起,就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而且如果真的是江珩出手的话,那她更没必要插手了。她的男人愿意出手替她摆平,她应该高兴欣慰才是。

  李好的一双眼睛一直盯着许枝鹤的脸色,见她还是无动于衷,无奈之下,忽然扬起手,就开始扇自己大嘴巴:“都怪我,都是我这张嘴!乱说话,惹了祸......”

  “啪啪”的声音回荡在走廊上,好不响亮。

  许枝鹤一阵头疼,忙喝止他:“停停停......李记者是吧?”

  李好一见许枝鹤有反应了,马上停手不扇了,但经常坐办公室的白皙脸皮上已经被自己抽得一片通红。

  许枝鹤打着官腔道:“报道呢,我还没看,自然也谈不上追究你们的责任。也许我一会儿有兴致会找来看一看。李记者如果你真的做了损害我名誉的事,那么今天你的道歉,我接受了。但我可没让你跪下自己扇耳光,我没这种變態嗜好。”

  李好仿佛看到了一丝曙光:“那江总那边呢?”

  “江总他很忙,没空理我的私事,同理,他的事我也插不上手。他要做什么,那是他的事,你去跪他可能更直接一点。”

  让他去求江珩,他能见得着江珩一面吗?

  人人都道这个江珩是南城金融圈的新贵,可就连圈子里的金融大佬也很少有见过他真人的,他一个小记者有什么办法?

  许枝鹤这话等于把他往死路里推。

  李好听完就有些接受不了,他跪也跪了,巴掌也扇了,什么用都没有?忍不住就想耍赖,还没洒开泼,总裁办的秘书已经去把保安叫来了。

  保安能一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事情闹大了,他们也只能把人拖出去。

  这边李好刚被扔出许氏大厦,那边江珩就收到了消息。

  接电话的时候,他办公桌前刚好放着陆城总编连夜赶出来的底稿。

  说起来,这陆城也是个会做人的,发稿之前还知道先拿过来给他过目。

  江珩接完许氏那边的电话后,又淡淡扫了眼面前的稿子,递给余荣:“稿子没问题,让陆城加紧排版,我今天就要这篇报道登出来。”

  “是。”余荣拿了文件就要走,又被江珩叫住。

  “还有,”江珩补充道,“把稿子里的化名记者去掉,换成李好的真名。”

  “......啊?”余荣不解。

  新闻报道里忌讳提真名,用化名是业界的规矩。

  就算用化名,还是有好多网友能人肉出其人。

  江珩嘴角浮出一贯的冷笑,还敢上门去骚扰枝枝:“我要他在媒体界再也混不下去。

  中午休息时间,秘书提了个餐盒进来,说江总给他们总裁办点了望江楼的外卖,特地叮嘱盒子里这份是他们许总的。

  许枝鹤加班那阵子,江珩经常上来逮人,每次都一抓一个准,消息灵通的很。许枝鹤早就怀疑总裁办内部出了鬼,她狐疑的盯着秘书:“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早就被江总买通了?”

  小秘书一惊,还以为许总怀疑自己叛变,忙指天发誓:“我永远是许总您的人,您的提拔之恩我不会忘的!”

  许枝鹤“扑哧”一口笑出声,也不再逗她,挑着眉问:“说吧,吃了你们江总几顿饭?”

  “......”小秘书顾左右而言他。

  “不说是吧,那这个礼拜你加班,让小高休个年假。”

  “别,许总——我错了!就三、四、五、六、七、八......份吧。”小秘书低头数着手指。

  好家伙,跟这数数呢?

  见她冷笑,小秘书忙解释:“不是啊,许总,我们都是蹭您的光,江总每次肯定是为了给您点外卖,才顺手请我们的。我们都是顺便!顺便!”

  “马屁拍的挺好。”许枝鹤轻嗤一声。“行了,出去吃饭吧。”

  “那许总您慢用。”小秘书把食盒往她桌前一放,溜得飞快。

  许枝鹤伸了个懒腰,合起文件,走到百叶窗前瞥了眼,果然办公间的同事,全都在闷头苦吃。

  望江楼这种国宴级别的酒楼,平常位子都难订,江珩直接把人主厨外卖送到格子间里,这帮狗腿子还不被他收得服服帖帖。

  坐下分开筷子,打开她自己的食盒,望江楼就连外卖都用的红漆木盒子,上下三层,荤素小菜分门别类,汤是放在一个古色古香的瓦罐里送来的。全都是她最喜欢吃的。

  许枝鹤一边吃一边打开手边电脑,搜索“星周刊”。

  意外的是,今早星周刊就休刊了。

  这也太巧了。

  于是她又在百度里随便搜索了下自己的名字,看还有没有跟自己相关的新闻。

  搜索结果干干净净,一条跟她有关的都没。

  倒是在主流媒体《南城日报》的官网上,看到一片针对《星周刊》的战斗檄文。

  主笔人竟然还是《南城日报》的创办者陆城大总编!

  许枝鹤随意的扫了眼,大致就是批判现在媒体圈的不正之风,为了吸引眼球,不负责任的发表未经证实的消息,忽略了真实性才是新闻的生命。

  不愧是大总编,檄文写得洋洋洒洒,慷慨激昂,尤其历数了《星周刊》以往的种种劣行,特约记者李好被点名批评。

  这篇战斗檄文一发,立刻得到娱乐圈许多明星的声援,各种营销号大V也跟着转发点赞,直到最后,“共青团”和“紫光阁”出面转发,所有吃瓜群众都了然——《星周刊》完了啊。

  许枝鹤拿不准陆城的这篇战斗檄文跟江珩有没有关系,但背后肯定有江珩撑腰。

  她抿着嘴,看向窗台上插在清水里的玫瑰,不知为何,弯着唇合不拢。

  忍不住打开手机,往妖精群里发出一声感叹:“有人撑腰,真是爽啊。”

  薛景景已经几天没冒泡了,今天依然只有裴然一个人回她:/鄙视/鄙视/鄙视,秀恩爱死的快。

  网上持续吃瓜了几天,因为不断有知名艺人站出来声讨《星周刊》,讨伐的热潮一浪高过一浪,《星周刊》很快被形容成业界毒瘤,灰溜溜的宣布无限期停刊,而李好这个人,已经在媒体界查无此人了。

  本以为这波热度能持续到年末,没想到在年关最后一天,所有人都欢欣跨年的时候,金融圈爆炸了一条骇人听闻的消息。

  估值700亿美元的安达信集团一夜之间宣布破产!

  就在半个月前,安达信还在海南高调召开年会,宣布业绩较上年有400%的增长,业界一片看好,投资专家都建议长线持有。

  然后就在1月1日的凌晨,爆出了这条重磅炸弹。

  安达信的破产带动了整个股市的震荡,偏偏一至三号元旦公休,股市休市,等到再开盘的时候,许多股民手里的股票已经变成了一沓废纸。各地都不断的爆出股民集体上街抗议,甚至跳楼的新闻。

  事件爆出的时候,许枝鹤还靠在江珩怀里好梦正酣。

  两人搁在枕边的手机都接连收到了新闻弹窗,她看了一眼,有几分唏嘘。

  许枝鹤没有隐瞒在海南发生的事,将傅寒声的发现一一都告诉了江珩。

  他上身赤着,半躺半靠着,丝被滑至腰迹,壁垒分明的胸口隐约可见昨晚激战的痕迹,听完,将手重新伸进她发丝,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

  “安达信这种不正常的产业链,只有局外人才会真的相信它增收400%。一个能源起家的企业,跑去做通讯,快销,三百六十行,就没有它不想掺一脚的,这么做,只有一个理由——”

  他顿了顿,许枝鹤一抬眼,便撞入他深邃的眼眸里,心跳蓦的漏了一拍。

  “说明它的主业能源的产能已经在下降,不得不开发新的领域,然而一直在探索,一直在失败,才会造成好像安达信很有钱,什么行业都有它的子公司的假象。”

  许枝鹤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他分析的角度和傅寒声又不同,但更有道理的样子。

  “不过安达信这么做也有好处,就是营造一片繁荣的假象,忽悠那些新手投资者和股市上的韭菜。而且产业分散了,有利于负资产隐藏和转移,使得安达信可以苟延残喘更久,忽悠更多的人。”

  许枝鹤倒吸一口凉气:“那至诚明知道安达信的资产状况,年审的时候还把财报做得这么漂亮,不是助纣为虐吗?”

  她看到新闻上那些因为股市震荡而家破人亡的人,只觉得一阵阵心寒。

  江珩冷淡的说:“至诚少不得要被证监会罚款,不过也就是赔偿几百上千万的事,他们之前从安达信拿走的好处已经远不止这些。不过至诚这个牌子,恐怕今后要从国内十大事务所消失了,他的幕后老板倒是赚的盆满钵满,至于得失,见仁见智吧。”

  江珩见她拧着眉一副不开心的模样,忍不住在她鼻子上捏了下:“你又不买他家股票,割韭菜也割不到你。”

  “......”许枝鹤嘟哝了一声,在他怀里翻了个身。

  这种事确实轮不到她操心,如果她不是事前知道,这时最多发发感慨,可一件事一旦你预知了它的命运,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走向最差的结局时,那种无力感,真的很揪心。

  她突然很好奇:“你以前也做过这样割韭菜的事吗?”

  听傅寒声说,他当年在华尔街弄垮了不少公司,而且他谈起割韭菜的套路,俨然驾轻就熟。

  卧室里突然安静下来。

  许枝鹤有点后悔,她不该问的。风投圈的争斗,虽不见刀光剑影,有时却比真刀真枪更残酷,像她这样稚嫩的新手跟不上他的思维,那就不该质疑他。

  过了一会儿,江珩突然将她从怀里提上来,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规则和话语权都掌握在强者手里,如果我不够强,今天你也不会在我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