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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2章 爱无能

  第352章爱无能

  “书音确实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这也是她后来不能开车的主要原因之一,但是......”棠溪停了好一会儿,才说,“那个心理医生并没有治好她,而是用催眠的方式让她忘记了那段她不想面对的记忆。”

  燕辞看向谈书墨,“这是催眠能做到的?”

  “可以。不过前提是书音接受暗示的能力要足够强,且对催眠师十分信任。在进入深度催眠状态后,催眠师可以下指令让催眠者暂时产生失忆现象。并不是说真的失忆,而是‘潜意识的封闭’,也就是说,这段回忆依旧存储在对方的潜意识里。”

  “意思是......将来还是有可能回忆起来?”棠溪问。

  谈书墨点点头,“没错。催眠只是把不想要的这份记忆给隐藏起来,就像设置成隐藏文件,如果有密码,还是可以打开。这样做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而且相当危险。怕的就是封存的这段记忆会在偶然的刺激下被重新唤醒,导致患者的内心世界在一瞬间崩塌。所以一般情况下,遵守职业伦理的催眠师都会帮助被催眠者选择释怀那段记忆,除非是因为一些难以改变的现实因素,导致的严重创伤经历,催眠师才会进行这方面的尝试。”

  谈书墨对着燕辞说:“书音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她恰好是属于对催眠敏感度很低的那一类人。想要催眠她并不容易。如果当初她不是百分百信任那个催眠师,那就只能是因为太想忘记那段痛苦的经历,所以自我采取了防御心理机制,就是精神分析学派创始人弗洛伊德老先生提出过的‘动机性遗忘’现象,属于个体心里自我保护的一个手段,这必须得想要遗忘的动机足够强烈才有可能发生。”

  “你是说,利用催眠手段封闭记忆是书音自己的选择?是这个意思吗?”棠溪问。

  “是的”,谈书墨说,“要想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就必须得面对现实。书音她能不能完整的恢复这段记忆,还是取决于她愿不愿意记起。”

  谈书墨问:“她还跟你说了些什么?除了怕开车,还有别的吗?”

  “她从来不会主动跟我谈这些,都是我自己发现的。”

  “怎么发现的?”谈书墨问。

  “她去给郑医生扫墓的时候,我不小心听到的。那天她刚回国,我没告诉她我要去机场接她,本来是想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她航班提前了,我追过去的时候她正好上了出租车。给她打电话又打不通,我就只好开车跟在后面。原本以为她要去给母亲扫墓的......”

  棠溪接着说:“她在郑医生的墓碑前面坐了两个多小时,说了很多话。其中就包括小时候被书淮安和吕素华关地下室。”

  “然后呢?”燕辞问。

  棠溪红了眼眶,“然后被她发现了,她问我听到了多少,我说全都听到了。我其实一直都知道她怕黑、怕蜘蛛,但以为只是普通人的那种怕,从来没有追问过。那天我问她书淮安和吕素华都是怎么虐待她的,她说她不记得了,只记得他们经常把她关进地下室。我追问得紧了,她才告诉我,催眠师的治疗过程中有一项就是选择性隐藏记忆。”

  很明显,书音不仅隐藏了车祸的一些细节,还隐藏了在小黑屋里受到虐待的全过程。

  这也是为什么书音每次回忆起相关画面的时候,都会头疼和下意识回避的原因。

  昨天晚上燕辞问书音“为什么买一个热水器还要向纪言晟借钱,是不是书淮安不给她零花钱”时,书音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抱着他的腰撒娇,说不想提起书淮安。

  燕辞以为是书淮安身患绝症这件事让书音心里不好受了,却没想到,书音还有这样的童年经历。

  谈书墨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燕辞,莫名其妙觉得背后一阵恶寒,要是杀人不犯法,就老三这个眼神,书淮安不知道死了多少遍。

  棠溪说:“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阿音她......现在情况如何?”

  “暂时处于深度睡眠状态”,谈书墨说,“你来之前我们做过一次催眠尝试,效果......很不好。”

  谈书墨没告诉棠溪,刚刚书音浑身抽搐,要不是燕辞及时把人唤醒,后果不堪设想。

  棠溪像是早知道这种结果一样,低垂着眼眸说:“她应该不想记起来吧......”

  “她要是真的不想记起来,就不会同意接受此次治疗,更不会同意让你们二人参与进来”,谈书墨说,“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一个问题,书音她没办法建立亲密关系,也就是......爱无能。”

  “爱无能?”棠溪第一次听说这个词,“什么意思啊?”

  “一个关系的自然发展有五个阶段,初识、关系建立、延续、恶化、终止。而爱无能的人,通常停留在延续这个阶段,就止步不前了。当两个人靠得越来越近的时候,我们就会对对方产生期待,因为害怕期待落空,所以就回避对此产生期待,也避免自己对别人有所期待。”

  棠溪也听过这个说法,一般童年时期有过长时间的’害怕让人失望’,或者’迎合期待’的经历的人,往往更容易在成年后回避期待的发生。

  他们在一段亲密的关系中,一旦到了’延续’这个阶段,就会产生本能的抗拒和排斥。因为他们害怕,害怕对方会抛弃自己,害怕对方不爱自己,也怕对方太爱自己,而自己不能给予相应的回应。”

  这让棠溪想起了一些细节,“好像真的是这样,阿音她......对我、还有身边的朋友,其实都挺好的,如果说我们之间有谁遇到了问题,她能帮的都一定会帮,比如上回齐真桢和陈熙予的事儿。但是......”

  棠溪话锋一转,“但是她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要从我们身上得到一点儿什么。就比方说上次时装周,她住院那么大的事情,都没想过要通知我们,我们还是在网上看到的消息。还有,平时她找我们帮个什么小忙之类的,总是算得清清楚楚,她可以吃亏,却从来不让我们吃半点亏。有时候我觉得我们对她而言挺重要,有时候又觉得,怎么说呢,就好像,如果我要跟她绝交......”

  “她点点头就会回我一句’好’,连理由都不会问的那种,更不会开口挽留。”燕辞接过了棠溪的话。

  棠溪激动得拍大腿,“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

  棠溪对燕辞说:“我曾经跟阿音说过,说你们现在这种关系是不可能长久的......”

  话说到一半,她看了看燕辞的脸色,也不知道这种话能不能在谈院长面前说。

  燕辞坦荡道,“没事,他知道我和书音的关系。”

  棠溪放心了,继续说:“阿音当时就问我,难道她不能一直养着你吗?我说她愿意,你未必愿意。我本来是想劝她跟你谈恋爱的,但她当时就回了我一句,你不愿意的话,她就放你走......”

  棠溪越说越小声,被燕辞阴冷的神情吓得不轻。

  “院长,书小姐醒了。”护士敲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书音推开房门,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我可以申请加入群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