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七章 谁的局

  第七百六十七章谁的局

  距离投选已经过去两日,庚博远这两日过的十分平静。

  鲁明没有再来找他,或许以后都不会。

  夜里,他回到庚府时管家与他随行到了厅门,却在接过大氅时退了下去。

  庚博远知道,里面来人了。

  厅门开启,满室芳香。

  庚博远一向吃素,所以赛金花的素菜做的最好。

  “小钗?”庚博远看到赛金花时,浅声开口,眼中含着笑意,一如当年初见,温润如玉。

  赛金花拉出椅子,“过来坐,今晚炒了几道你爱吃的菜,也不知道手艺有没有退步。”

  “你做的都好吃。”庚博远走过去,将官帽摘下来搁到旁边,“没想到你会来,否则早些。”

  “太史院里忙?”赛金花舀了素汤过去,又夹了两道菜到庚博远身前的碟子里。

  “不忙,反正都是一个人,在哪里呆着都是呆着......”庚博远拿起汤匙,“找我有事?”

  赛金花给自己也盛了一碗,低头喝汤,“没事,就是来谢谢你。”

  “谢我?”庚博远微侧眸,狐疑看过去。

  “谢谢你前日早朝投了雀羽营。”赛金花与庚博远虽不似夫妻,虽不住一处,但两人这几十年惺惺相惜,早已将对方看作自己今生的唯一陪伴,不离不弃。

  “若真说谢,这谢字该由我来说,你若不是为了我能在鱼市有一席之地硬挤进去开了奕月堂,今日便也无需受鱼市势力的威胁,找我来投雀羽营,当是我连累你了。”庚博远歉疚低头,“对不起。”

  “哪有威胁,我是觉得既然你在官,我在商,以后要想留在皇城就该有态度了。”赛金花夹了口菜,“皇上醒了,保皇派底气足,投雀羽营便是我们的态度。”

  “是这样......”庚博远吃了口盘子里的菜,“我还以为是逍遥王找人威胁你呢。”

  “你说南无馆啊?”赛金花平日里从不跟庚博远说鱼市的事,这会儿若非庚博远无意中提起,她亦不会说,“南无馆虽说是逍遥王的,可王爷管的少,黎啸天倒是把南无馆打理的有声有色。”

  赛金花没有对庚博远说起四姑娘,因为她答应过凤天歌。

  “黎啸天......当初他在太子党时可没显得这般能干。”庚博远似是无意提起,“逍遥王看起来也不像是个生意人呐。”

  “怎么突然关心起南无馆了?”赛金花笑着替他夹菜。

  “担心你,又或者......再过段时间,我们离开皇城如何?”庚博远突然停下手里竹筷,认真看向赛金花,“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赛金花诧异不已,“你想离开?”

  “你不是一直都想离开吗?”庚博远静静看向赛金花,岁月仿佛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一丝痕迹,美的倾城绝色,就像是不食人间焰火的仙子。

  “那是十年前了。”赛金花笑道,“现在又岂是你我说离开就能离开的,快吃吧,菜都凉了。”

  庚博远犹豫片刻,转身坐直,重新拿起竹筷,“二十七年光阴,我如何还你......”

  赛金花听到庚博远这般说,不禁扭头,“你今晚到底怎么了?”

  “就觉得对不起你。”庚博远苦笑,“委屈你了。”

  赛金花笑着给庚博远夹菜,“是投选的事叫你担心了吧?放心,有我在。”

  庚博远也跟着笑了笑,替赛金花夹了菜过去,“吃吧......”

  此时此刻,或许只有庚博远知道,他对不起赛金花的,到底是什么......

  明日早朝即将进行最后两票的投选。

  是以在这最后一夜,唐府的灯一直没有熄。

  偌大书房里,单是紫檀书柜便整整占了三面墙,其间摆放的许多卷宗书籍都是绝版,有些已经泛黄。

  作为齐国第一大学士,唐鹤通儒达士,学识渊博,他完全可以扛起齐国大儒的旗帜,但因其太过钻研学问跟执拗的个性,门下学子却是极少。

  薛贞,则是他迄今为止最引以为傲的学生。

  薛贞亦在皇史馆,成就有目共睹。

  而今因为一次投选,太子党以薛贞要挟他弃权,他虽然愤怒但也不得不同意。

  薛贞那孩子从小拜在他门下,对学问的领悟跟见识都有非常独到的想法,唐鹤几乎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他这一生,还能如此倾尽心血栽培出几个薛贞?

  更何况,他的女儿还在太子党手里。

  唐鹤终是低头,拿起桌上那纸密件,

  ‘明日,在鲁明之前,投选玄机。’

  这是要逼着他站队太子党呵!

  偏在这时,风起。

  唐鹤只觉一道白光闪过,手里字笺已然落到他人之手。

  “你是谁?”唐鹤猛然起身,震惊开口。

  一袭白衣,面覆明璃。

  凤天歌垂眸看了眼字笺上的内容,与她预料如出一辙,“唐大学士要选玄机?”

  “你是保皇派里谁派来的?”唐鹤五旬年纪,许是终日在皇史馆里做学问的缘故,眉间竖纹很深,肤白,整个人看上去偏瘦。

  与丁酉不同,唐鹤周身都散发出一股正义凛然执拗的气息,一双眼,充满敌意。

  “这个大人不需要知道,大人只要知道,倘若大人投玄机,薛贞安然但唐思烟必死无疑,倘若大人投雀羽,唐思烟安然,薛贞可保一命。”凤天歌将手中字笺扔到桌上,淡漠开口。

  唐鹤皱眉,“你什么意思?思烟是被你们控制的?”

  “不然呢?”凤天歌挑眉。

  她明白唐鹤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疑问,毕竟把唐思烟关进慎刑司的是太子跟皇后,若非此事乃她经手,这种假象必能以假乱真。

  凤天歌相信,那位智者只怕又要失算了。

  “你拿什么证明?”唐鹤沉声质问。

  “凤炎有可能为了威胁大人,牺牲自己已是太子侧妃的女儿吗?”凤天歌坐到书案前,“北冥渊跟顾紫嫣有可能为了控制令千金,牺牲掉凤炎的女儿吗?”

  见唐鹤不语,凤天歌又道,“当然,大人可以把这个局当作是苦肉计,但他们有必要在这样一出戏里诬陷凤雪瑶杀了镇南侯府的老夫人?这个节骨眼儿上激怒凤清显然不是一个好主意。”

  “你想说什么?”

  “唐思烟入的局,不是太子党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