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开个玩笑嘛,”邹安和这才收起了笑,说,“有点事儿和你说。”
两人要谈正事,池照自然不再留,他的脸还有点红,抱着药箱匆匆离开,临走还不忘说一句“教授我明天来给您上药。”
门关了,办公室里又安静了,傅南岸偏头问邹安和有什么事,邹安和的手臂随意地搭放在傅南岸的座椅靠背,嬉笑的表情收敛起来:“还能有什么事儿,这不是到年末了,下乡走基层,要你们科室跟着一起。”
专家下基层是五院每年的固有项目了,但心理科也去还是头一遭,傅南岸半笑着问:“怎么想起来带上我们了?”
“新政策嘛,”邹安和耸耸肩,“现代人生活水平高了,眼界宽了,心理科越来越被重视是迟早的事儿。”
傅南岸点头赞同:“确实,这是好事。”
国内的医护还是太稀缺了,医疗资源分配不平均,基层的医生根本不够用,心理又是新兴的学科,很多人对它都有误解,其实心理疾病就和感冒发烧一样人人都可能会得,不应该过分去妖魔化它。
“时间定在什么时候?”傅南岸问。
“下周吧,”邹安和说,“咱要去的地方是个省级贫困县,你们科室自己协调好人员。”
下基层的人员配置很有讲究,既要有能顶事的,也要有新人跟着gān活学习,还得保证本院本职工作的正常进行,傅南岸的笔尖敲击着桌面,在拟定表后面加上了池照的名字,邹安和一看,笑了。
他又想起了刚才那事儿,揶揄着:“之前说你俩关系好你还不承认,这下可是没跑了吧?”
“小朋友挺有心的,”傅南岸淡淡笑着,没接他的话,“肯吃苦也心细,跟着多学些东西总是好的。”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邹安和啧了声,“池照性子稳我知道,你想让他跟着下乡我不意外,我说的是刚才,之前可从没见过谁离这么近给你上药,怎么,我们傅教授的洁癖治好了?”
傅南岸原本就有些洁癖,不喜欢别人的触碰,觉得不gān净,眼盲之后更是如此,基本上非必要的身体接触他都不会去做。
“这不是没来得及嘛。”傅南岸微笑着说,“年轻人就是热心。”
带教老师也算是半个老师,和学生之间的尺度必须要把握好,傅南岸向来是表面温和私下疏离的,邹安和第一次见他和谁亲近,这才心生疑虑,如今见他波澜不惊的模样,心也就放下了大半:“也是,我就说你再怎么样也不至于看上个实习生。”
傅南岸笑笑,说:“下次就不让他来了,有这时间不如多学点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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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会上傅南岸提起下基层的事,池照毫不意外地报了名,这事儿是自愿为主协调为辅的,一番协商之后,心理科最终确定下来十来个人选。
而从报上去名单到最终确定下来还有段时间差,他们接到具体通知是一周之后的事了。
一周的时间说长不短,池照慢慢和心理科的人混熟了。心理科和眼科的情况还不太一样,这个科室新,整个团队以年轻医护为主,除了最顶上的一位老教授时不时来看看以外,其余几个教授都是像傅南岸这么年轻的。
年轻的团队必然是有活力的,池照同样喜欢心理科的氛围,要说唯一关系没处好的大概就是那个叫陈开济的实习生,哪怕后来认识挺久了,他还是对池照有种莫名的敌意。
池照自认没做错什么,热脸贴冷屁股的事也不屑做,讨所有人喜欢是不可能的事,反正都是萍水相逢,他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就满足。
收到通知时池照刚下班回去,忙了一整天写病程写的手都酸了,走到寝室楼门口正要上楼,微信弹出来个全体消息。
【@所有人这是这次咱们科下基层的名单和地点,大家都看一看准备一下。】
名单早就确定了,该谁去谁心里有数,再发一遍只是方便统计,池照随手打开看了两眼,确认有自己的名字就关掉了,转而看起负责人发来的注意事项。
他们这次要去的地方条件不是很好,是省里有名的贫困县,池照出生的地方也是个贫困县,知道里面是什么样的环境,他打小在那里长大的不怕那些,但城里人第一次去真不一定受得了。
池照犹豫片刻,原本踏进寝室楼的腿又收了回来,转头去往旁边的药店——虽说下乡是整个医院的活动,到时各个科室却是分开行动的,自己备一些总是以防万一。
防蚊虫的药是必须的,乡下各种小虫子多,咬人也毒,就算是现在快冬天了也不行;
抗过敏的药也得备点,那边空气cháo湿,很容易水土不服,到时候一个队的人肯定有能用得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