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有二十块钱了。”沈家可一边说着一边拿过自己的衣服开始穿。
这真不是她藏私,而是确实只剩下二十块了。
想她寒暑假最多也就是能把学费挣够,平时的生活费还是她趁着周天抽空打工挣的,再加上偶尔还要接济一下沈家晓,她觉得自己能坚持到高考没饿死还剩二十块钱,都是老天在开眼。
沈家晓当然知道她没有钱,可她依然故作意外的啊了一声,然后又往她身边凑了凑讨好的说道:“那你找老板预支点工资呗。”
沈家可闻言,奇怪的抬头看她,说道:“你不是在服装店打工吗?你直接从店里拿衣服,让老板从你工资里扣不就行了?为什么还得我预支工资这么麻烦?”
沈家晓听得一愣,可能以前沈家可从来没有这样拒绝过她,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等反应过来后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一甩头冷着个脸说道:“不愿意给我买就不愿意给我买,推三阻四的找什么借口。”
说完,她气呼呼的穿上衣服,泄愤一般把自己的薄被狠狠往炕上一摔,就翻身下地走了出去。
沈家可看着她愤怒走出去的背影,眼神一沉,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追上去哄她,而是沉默的继续穿衣服,将属于自己的东西一件件叠好放在一边。
这就是她护了多年的妹妹啊,一旦不如愿她的愿就翻脸。这还只是自己没有顺她的意答应预支工资给她买衣服而已,若是以后有了利益之争……
沈家可闭眼深吸一口气,不愿深想下去。
她以前总觉得,她们是同胞姐妹,相比起其他人来总是会更亲密一点。所以在沈家晓偶尔冲自己发小脾气的时候她从不计较,更不会深思里面的含义。可现在想来,哪次沈家晓冲她没好脸不是自己没有给她她想要的东西?
有些事不能细想,一旦细想,你总会发现一些以前看不到的东西。
正在穿衣服的其他姐妹仨意外的看着这一幕,不由相互对视一眼。
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竟然没去追那个娇气包。
其实要她们来说,同样是姐妹,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谁还欠了谁是怎么滴?
这沈家晓用得着人家的时候就姐、姐的叫着,一个不如愿就给人甩脸子,可偏偏每次被甩了脸子的沈家可,还要颠颠去哄她,要她们来说沈家可就是欠。君不见,那沈家晓什么时候敢对她们姐妹仨甩过脸?
姐妹仨这么想着,也很快就穿好衣服出去了,房间里就只剩了沈家可一个人。
她看着除了自己的位置全都是乱糟糟的房间,心里有些堵。要是平时她可能会全都收拾好了再出去,可今天,她不想收拾了,没心情。
沈家可出去的时候,沈家人已经全都坐在院子里的矮桌前开始吃饭了,见桌上并没有自己的粥碗,她走到西侧的简易厨房拿出个空碗盛了粥,就朝矮桌的空位走了过去。
沈家晓见她过来,立刻哼了一声别过头去,就好像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样。
听到这声冷哼,沈家可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就着桌上的咸菜喝完碗里的粥就下桌回房去了。
沈家晓看着她刚刚坐下又很快离开的背影,脸色更不好了,一边不知滋味的嚼着嘴里的馒头,一边满心的疑惑。
平时要是自己这样,沈家可早就过来好声好气的哄她了,然后她就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了。
沈家三姐妹看着沈家晓吃瘪的样子,忍不住相视一笑,加快了吃饭的动作。
而沈妈孙传梅并没有在意两人之间的小机锋,毕竟这两人闹别扭是常态,上一秒她们还谁也不理谁,下一秒就又好了,你都跟她们生不起那气。
而沈爸沈保国就更不在意了,对他来说,孩子之间的事都是小事,他作为一个大家长,办的都是大事,这点小事都不值得他上眼。
沈家三姐妹很快就吃饱了,她们把空了的粥碗往桌子上一放,说了句‘去上班’就一个个走了。随后沈保国也站起了身,沈家晓一看沈爸走了,立刻毫不掩饰自己的气愤,一摔筷子也走了。
孙传梅看着被摔在桌上的筷子不由气结,这死孩子是给谁甩脸子呢?
正在这时,她看到沈家可拿着件长袖t恤从屋里出来,立刻起身离开桌子吩咐一声:“家可,把桌子收拾了吧。”
沈家可闻言一愣,看了眼只剩空碗的桌子,又看看自己还包着纱布的左手,说:“妈,我手还伤着呢。”
孙传梅也是忘了她受伤的事,一听这话,立刻皱起眉头又回了饭桌,一边收拾空碗一边咕哝:“伤、伤、伤,这都几天了还不好,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
沈家可听着她的话有些不可思议,这家里的饭桌一直都是她在收拾,她也就是这几天因为手受伤才没动手,这就成装的了?
看着妈妈使气一般将一个个饭碗收拾的叮当响,她忽然想起了梦里自己生病时,妈妈嫌她浪费钱看病的事,嘴里不由自主的就出了声:“妈,我手还是疼得很,你能不能给我点钱去医院看看,我觉得可能是伤到了神经,要不然不会总是这么疼,也不见好。”
孙传梅一听这话,收拾碗筷的动作一顿,接着没好气的把手里的筷子朝桌上一杵,冲她大声喊道:“谁受伤了不疼啊,忍忍不就过去了,你当你是千金小姐呢,还上医院?我看你是想上天,我没钱,谁有钱你找谁去。”
说完,她理都不理沈家可,端起一摞碗就朝厨房走去,嘴里还咕哝一句,个赔钱货。
看着已经走掉的妈妈,沈家可慢慢的攥紧了手里的t恤,转身朝院外一步步走去,心里感觉前所未有的冷。
人心真的不能试探,要不然,结果可能会让你失望甚至是绝望。
其实她知道,那个爆炸的小餐馆赔了妈妈一笔钱,虽然她不知道有多少,但一两千估计是有的,可妈妈却只是让她到小诊所给伤口消了消毒包上纱布就算完了。
这两天,她从受伤的手心到整个手臂都是又麻又疼的,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正常现象,但检查一下还是有必要的,可妈妈明显不这么想。
原来她手的好坏,竟然这么不重要吗?不,或许,她整个人就不是重要的,连上趟医院看看伤势的资格都没有。
沈家是在紧邻县城的一个村子里,有些在县城打工的外地人或离家远的人,都会租村子里闲置的房子住,所以每天上下班的时间,就是村子街道上最忙碌的时间。
沈家可走出院子,街上已经有了许多行色匆匆的人,而她则径直朝县城里自己平时打工的烧烤店走去。
她没有代步车,只能步行。幸好那家烧烤店离她家的距离也不算太远,她步行个半小时也就到了。
一般的假期里,她都是一大早骑着老板的电动三轮,先去菜市场把每天需要的菜和肉买回来。当然,这些菜和肉都是从老板指定的店里拿货,而她只是负责把钱送过去,然后把货带回来就行了。剩下的时间,她就是在店里洗菜、切肉、串串,直到晚上上人的时候,她再帮客人点单、送餐,这样一天下来她能挣个一百多。
而这几天,由于她的手受伤,她能做就只有一大早把肉和菜运回店里,再到晚上的时候帮客人点单,算账,但相对的,她的收入也少了一大半。
到了店里,老板娘已经在等着了,她接过老板娘早已准备好的钱,骑上电动三轮就往平常去的菜市场而去。
这条路她已经走了好几年,哪里有近路,哪里有障碍她一清二楚,不是她吹,这条路她就是闭着眼也能走个来回。
可就在这条她不知走了多少趟也没出过事的路上,今天竟然多了个劫道的。
沈家可吱一声刹住电动三轮,看向对面染了头绿毛的小痞子。
绿毛小痞子将手里的刀刷刷一挥,然后一脸傲娇样的往路中间一站。
两人目光相接,火星子没多少,却都是一愣。
沈家可:……
小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