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紧接着她就痛苦地扶住头部,□□着一点点跌坐下去,弥生紧紧攥着手里那块小小的布料,脑中闪过许多画面。
最开始她还不知道那些到底是什么,以为是身体的原主的记忆,可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头痛得像是要炸开,眼前一阵阵发黑。
那是她自己亲身经历过的,只不过……
“鬼舞辻无惨……”
她喃喃地说着,呼吸越来越急促,最后崩溃地抓住头发歇斯底里地大喊出那个名字。
“鬼舞辻无惨!”
黑死牟六只眼睛里都透着诧异,她居然直呼出了无惨的名讳,这是……刺激到她的大脑了吗?
还是说她想起了什么?
可马上他的前襟就被那个女人死死抓住,她眼里再也没有往日的丝毫畏惧,眼泪掉落的同时颤声问他。
“已经过去多久了?为什么你会给我这个,缘一、缘一他难道已经……?”
还没有得到黑死牟的答案,弥生就被一股大力拉开,有人握住她的肩膀将她从剑士的身上拽下来,一回头就看见那双邪恶的红眸。
可来人的目光并没有望向她。
无惨的脸色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苍白,他在一瞬间已经感知到了黑死牟脑内的想法,根本无须多问,看弥生的反映就知道她开始恢复记忆了。
然而黑死牟是特殊的,他们并非严格的上下级关系,更像是合作的伙伴——即使出现了这样的纰漏,他而已不可能将黑死牟怎样。
“你居然敢、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忘掉!?”
弥生已经顾不得还有其他人在场,见到他立刻就尖声质问,她在这里度过了几十年的时间!而这种安静美好全部是建立在欺骗以上岌岌可危的幻境。
鬼王给了黑死牟一个眼神,示意他们之间的事情之后再说,剑士收到信号之后,身影虚闪了一下就消失了。
留下来的男人尽量用心平气和的语气,他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任何恶意,一边慢慢向着戒备的女人靠近。
“听着,弥生,这件事我可以解释。”
他试图用自己熟练的那套蛊惑人心的低沉嗓音安抚住弥生的情绪,女人并不领情。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鬼舞辻无惨?”
弥生愤恨地说,qiáng烈而复杂的情绪淹没了她,一边是和继国缘一在那个林中小屋里短暂而美好的生活,一边是失去一切后无惨用谎言和失忆给她编织的美梦。
他从小巷里带回了她,他制造的鬼毁了她,然后他让她重获新生。
无惨救了她,但也杀死了她。
“我只是为你好而已,你看,忘记了那些事情之后你不是一直生活的很好吗?”
弥生眼里的恨意只让他觉得刺眼,他的耐心开始迅速流失——又是他,又是那个男人,只要是有关继国缘一的事情,没有一件让他如意的。
“我恨你。”
弥生眼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迅速地灯枯油尽、然后闪烁了几下熄灭了。
无惨原本还带着安慰意味的笑容的嘴角落了下去,这么多年,他给了弥生足够的耐心和包容,然而现在她还是这样。为什么她就不能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呢,为什么事已至此她还是总想着以前的事情呢?
“不要和我置气,弥生。”
就算无惨已经有了发怒之前的预兆,弥生还是毫不畏惧地冷冷瞪着他。
他不会有好下场的,现在她也是鬼了,如果这世界上还有正义她也一定会死,但她并不害怕。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起了几十年没有见面的珠世小姐,她已经逃走了,可自己依旧留在这里,被关在名为“无限城”的囚笼里,做一只没有记忆没有自由的金丝雀。
她还好吗?她在蛰伏着等待一个机会杀死这个罪大恶极的男人吗?
“不许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鬼王红色的瞳孔疯狂地颤动着,额头因为怒气青筋bào起,他终于装不下去那副宽容大度的样子,控制不住语气和音量对弥生大吼!
鬼王发怒的压迫感震得四周房间的木门窗框迸裂,残破的纸屑和细小的木头碎片四处飞溅,一些锋利的带着细碎尖刺的小木块甚至划破了弥生luǒ露在外的皮肤。
然而弥生只是安静地垂下了眼帘。
这是无惨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失态,他瞥了一眼弥生手里攥着的花布,手指发白,极好的视力告诉他甚至因为过度用力而在发抖。
他挥挥手,弥生身上那些细小的伤口立即愈合不再流血,可他也一句话未说,冷着脸转身离开。
一直到无惨走了很久,弥生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仿佛失去了任何反应。
“茜茜、茜茜,你没事吧……?”
替身的声音轻轻响起,复生缓缓地飘出来,小心翼翼地抚上主人的肩膀,想要看清她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