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察觉到她有话要说,那男人靠近后半蹲下来,犹豫一下之后还是半抱起她托在臂弯里。
轻的可怜,承太郎低下头凝望她,又或许是他一直都很烦凑到身边来的女同学,也没有抱过其他人。
这个女人看他的眼神总是让他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仿佛她很早就认识他了,可自己却不可能有任何机会知道她。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她胸膛的起伏已经十分微弱,脸上毫无血色可言,白衣已经看不出曾经的颜色,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她的生命在迅速流逝,承太郎难得用耐心而温和的声音轻声问。
西尔维娅勉qiáng抬起手,只来得及抓住黑衣青年的领子,没有血色的手把黑色布料和金链同时抓在手里,可那沉甸甸的金属给她一种是热的错觉。
“可以让我最后看他一眼吗?”
“……好。”
说完,他便沉默地抱着她站起来,小心翼翼地绕过胸口和腹部的伤口,挪动身体带动着女人咳嗽几声,更多的暗色血液跟着流出来。他的身上也有不少伤口,可似乎那些都不再重要了,从西尔维娅胸口处流出的暗色沾染在了他的衣服上,承太郎并未在意。
西尔维娅虚弱地靠在承太郎怀里,从这个高度她就能看清了。
那个金发男人安静地躺在那里,再也不会坐起来调笑着恶意逗弄她,这或许是认识DIO以来他最安静的时刻了。
她的心似乎也随着那把尖刀刺入而完全死掉了,温度和一切其他的东西随着粘稠的血液一同流出,再也回不到身体里。
不肯投入太多就是恐惧分别这一天的到来,然而每次她都太高估自己,她还是会在乎。
望着那个害死了自己的好友、让他的外祖父生死不明、母亲在鬼门关一直徘徊的罪魁祸首,承太郎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复杂,等到天亮他会亲自看着DIO在阳光下灰飞烟灭,而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怀里的这个女人的神色,他的心像被揪住了一样。
一滴滚烫的热泪顺着女人的脸颊流淌下来,洇入他胸口的衣衫处,烫的他浑身一抖。
一直抓着他领子的手终于没有力气落了下去,他低下头望着那双逐渐黯淡下去的眸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女人的眼睛即使在黑夜里也熠熠生辉。
承太郎主动低下头,耳朵的位置更低,凑近她的唇边想要听清最后的话语。
“承太郎,你果然是一个温柔的人啊……”
女人在他怀里尽力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承太郎的心跳漏了半拍,不知道是因为那个笑容,还是她话语的内容和语气。
“你——”
青蓝色的眸子里写满震惊,但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咳、花京院他……”
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最终他还是没能捕捉到最后几个字,怀里的女人已经永远闭上了双眼,而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对了!之前在路上花京院曾经拜托过他一件事,是一个年轻的黑发女孩儿,他们在埃及相遇,可是他被植入肉芽回到日本之后就再也没听到过她的消息。
忙着与DIO战斗,他完全没有想起来一点这件事,可所有的信息都能对得上,她就是……朝雾弥生吗?
突然,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他身边,白金之星立刻也跟着出现,做出防守的姿势。
主人死了,替身还能持续存在吗?它浑身上下都是白色的、还有洁白的浴衣,金色的眼部静静地望着他一会儿,便开始散发出光芒。
“什么?这究竟是——!?”
几团光点从它的星星头饰散落到地上,凝聚成人形,第一个逐渐变得清晰的身影是橙色的、紧接着是绿色,最后还有一个小小的、动物的影子。
“……承太郎?”
落地一恢复意识,花京院就立刻开口,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已经死了吗?仅仅是瞟了一眼那个已经变得黯淡无光的替身,他的目光就被承太郎怀里的女人引去。
“弥生!”
*
—1989年1月7日—
地平线后折she出清晨第一道光芒,所有的黑暗如同cháo水一样随着yīn影褪去,金发吸血鬼的遗体放在开阔的尼罗河边,而在他身边还有另一个身影。
黑发女人静静地靠在DIO的肩膀上,面容安宁地像是陷入了长眠。
乔瑟夫·乔斯达神情严肃凝重地望着远处,仿佛在思考什么艰难的问题。
血液被还回来之后,他有惊无险地醒来了,而听了承太郎的解释,他不由得想起自己年轻时的经历,有关于一个谁都不知道的、从柱人手里拯救世界的故事,以及他最好的朋友西撒·齐贝林是如何复活的。
即使没能亲眼看见,他也能想象出承太郎他们口中所描述的那个白色替身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