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荀辰说起周有良,秦川将剑盒留在原处,而自身则是朝前踏出了几步,脸上挂着笑容的说道:“事情都已经成了如此地步,难道你还要坐到什么时候?你以为自己是幕后者,别人就不知道你的身份吗?还不如早些出来喝一杯薄酒叙叙旧情,到时候谁先上路还不一定呢!”
此时荀辰后面的马车一动不动,厚重的帘子遮盖住,不知道究竟藏着何人。此时听到秦川所言,只见厚重的帘子之中被人掀开,周有良与一位老者赫然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荀辰正准备行礼,那位老者抬了抬手示意不必,那些轻骑兵也是跨出一脚以示尊重,只是看着荀辰不敢行礼,他们的双手也是停留在半空之中。
“你小子果然没有令我失望,想不到连我在此都猜了出来,只是这小伙计刚刚死在你的面前,你如今还是笑呵呵的,照我看来,你才是真正的笑面虎啊。”周有良拿着丝绸制成的手帕,上面有着名贵的香薰,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赶车伙计,有些厌恶的拿着手帕捂住了口鼻。虽说他经常虐死别人,但是与尸体这么近的接触着,倒还是第一次。
秦川脸上仍旧是挂着笑容,他早就猜出来这马车之中坐着的不是别人,乃是周有良。毕竟对于自己恨之入骨之人,他能够名列前茅。而且在青州城中他隐忍不发,一直没有出手,秦川以为他是没有认出自己的缘故。后来才知道是因为白鹿书院的前三甲若死在青州城中,恐怕会威胁州守的名声,因此秦川才能在青州城平安无事数日。
只是如今快要离开青州城,假如周有良再不动手,等秦川跑入大山之中恐怕就踪迹难寻。自从那日在山岗之中碰见了秦川及老道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折损了周有良的面子,那时周有良就暗自发下毒誓,若是不杀了这两人,誓不为人。
只是由于老道那日的出手实在是惊世骇俗,虽然在青州城中寻到了秦川及老道的身影,但是周有良顾忌太多,迟迟不敢动手。直到手下来报,说好久未曾见到过那位老道,于是周有良确认周全之后,方才带着轻骑兵赶到此处。
在青州城中能够调动轻骑兵者,除了州守,便是他周有良了,那么他的身份被猜出来,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我以为你会放过我,于是我才安心的在此处烤鱼,想着收拾一下就要离开青州城,从此这里发生的任何事情,我都如过眼云烟。可惜你还是快了一步,不然我就已经启程了。倘若不是轻车简行,你恐怕不会只带这么些个人。青州城能调动的力量,如今都在此处,看来青州城土皇帝的称号,放在你的身上确实是名副其实。”秦川将手中的烤鱼放在地上,仍旧是笑嘻嘻的说道。
周有良点了点头,示意秦川说的不错:“长青帮,永和镖局的伙计,甚至是庙堂上的捕候,想必也已经出发往这边赶,我一路留下了记号,短时间找到此处也并非不可能。无论你武道修行如何再强,只要我撑到那个时候,埋入到黄土之中的,必定是你。你若是此时跪下来求我,我必定留你一个全尸。毕竟惹恼我的人,我先前都是喂狗的。”
秦川摇了摇头,根本不相信周有良所言:“我的命,除了苍天能拿走,其他的人一概不行。你周有良不够格,州守不够格,甚至是都城庙堂上的那位中年男子也不够格。除非我想,否则我这条狗命,你必定是拿不去,甚至,我要将你留在此处。”
听到秦川所言,周有良罕见的没有发火,就连旁边的荀辰都有一些奇怪。周有良走到钱子期的旁边,看了秦川许久,方才对着身边的轻骑兵说道:“如此大言不惭之人,实在是该杀。只不过那女的可得留下。我周有良拿着自己的项上人头向各位兄弟承诺,凡是今日战死者,我保他一家荣华富贵;凡是今日受伤者,我赏他银钱千两;不过,若是有临阵逃脱者,当场斩杀!”
周有良说完之后,便是径直的回到马车旁边,只见那位老者不知从何处搬来了一个椅子,周有良直接坐了下去,将衣裳稍微的整理一下,目不转睛的看着好戏。正如平日之时将那些贫苦百姓丢入到猛兽笼中,听着凄厉的叫声一般。
既然周有良已经下令,这些轻骑兵全部上前,盔甲之中露出的眼神,全部都是一股贪婪之色,只要将秦川的人头拿下来,便可得到不少的赏钱,这对于平时收些黑钱的轻骑兵来说都是有着不少的诱惑力。而且秦川看着只有一人,旁边的那位通感境界的女子,自然由钱子期去应对,而十几位轻骑兵加上捕候都督去对付一位通感境界的武道修行者,在这辈子中还从未失过手,不少的轻骑兵都开始想着如何花掉这些银钱了。
见到轻骑兵都围了上来,秦川转过头问道:“枝姨,你若是对上钱子期,你能否坚持半柱香的时辰?只需要半柱香的时辰,我定然解决这些轻骑兵,没有弩箭之后,我方才放心。”
枝姨果断的点了点头:“若是拼得老命,半柱香的时辰还是可以。只不过,我还处于通感初期,那钱子期应当是通感中期,我若是到时候撑不住了,我家小姐你可得照顾好了。”
听到枝姨的话,沈凌秋已经知道其中的意思了,不由得两行清泪流了出来,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若是自己在年少之时求得武道,也不会沦落到如此的地步了。
那些轻骑兵在眨眼之间就解下了背上的弩箭,一时间张弓拉弦,动作十分的迅速,还未等秦川反应过来,夹杂着破空之声的弩箭就已经朝着秦川那边飞了过来。
秦川立马回过头对着枝姨说道:“先带沈凌秋去大树那边躲着!我去去就来。”
话音未落,秦川踩着旁边树干一跃而起,在空中盘旋几下准备朝着最前面的轻骑兵冲过来。但是未曾想那些弩箭有如生命一般,在空中竟然折返了过来,死死的跟随着秦川,但是速度却是未曾慢下来分毫。
秦川终于明白为何那些轻骑兵与别人相比,为何每人只带五枝弩箭,甚至上面还有不少的白色刀痕,应当是与前一位武道江湖的修行者交手所留。秦川先前看这弩箭势大力沉,明显不是普通的精铁铸造而成,应当是由阵法师加持了铭文,因此才有如此的威力。
被十几柄弩箭追着的滋味可不好受。秦川只听见身后的破空之声,却是不敢回头。虽说距离那些轻骑兵越来越近,只要再往前十步便能伤到他们,但是秦川想了想,还是朝着后面退了过去,还得小心的提防着那些弩箭。
因为在秦川准备动手之时,那些轻骑兵又是张弓搭箭,第二波弩箭又开始飞了出来,如今的秦川被前后夹击,密密麻麻的弩箭锁定着他的气息,犹如一张天罗地网般被困住了。
旁边的枝姨安顿沈凌秋之后,看着漫天的箭雨,实在是不知道从何处将秦川解救出来,只能是着急的看着前方。
被弩箭雨困住的秦川,想着既然难以躲过,不如凭借自己的身法试试能不能从这里面逃出来。只见他略微的呼吸吐纳,将丹山、空海中的天地灵气运用出来,只见一黑一白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息冒了出来,一方是佛家的威严气息,隐隐约约有梵语响起;一方是道家的大道至简,不时的有道门箴言传了过来。
正在旁边休息的周有良见此,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在青州城中呆了几十年,也见过不少的通感境界修行者,对于武道江湖还是有一些知晓。但是秦川的天地灵气如此诡异,似乎并不是常人,而且看得出来,他的身上应当有不少的秘密。
周有良一时间有些后悔,以为秦川是某位宗派修行的弟子,若是被那些武道巨擘知道自己杀了他的弟子,恐怕青州城的那些武道修行者联合起来还不能经受住一击,到时候就算州守想保护自己都不行。
虽说庙堂与江湖有过规矩,山门宗派不可随便的进入到州城之中,但是对于这些武道江湖绝对的实力面前,随便派出一个乔装打扮的弟子,还未等查出个名堂出来,恐怕早就销声匿迹。因此周有良心中暗自打定主意,今日绝对不可能让秦川活着走出此处,否则对于青州城来说,恐怕是一个难逃的劫数。
旁边的那位老者看着秦川周围升起的两色天地灵气,不由得自言自语的说道:“这自古便有佛道两修之人,但最后不少人都是兵解而亡,因此体内的空山、丹海二处难以容纳两种不同的奥义。不过若是能够进入到通感境界而不受影响,那么之后的武道之途将是不可限量。眼前的这位年轻人看着样子已经掌握这两种奥义,可惜生于青州城,可惜生于青州城!希望不要让我出手为好,否则那时的局面,岂是我能控制的?”
而钱子期看到那股熟悉的天地灵气,直接从腰间抽出软剑冲了上去,看来秦川所言不假,他真是那日潜入到孟府之人。看着他如今被困在弩箭之中,正是动手的好时机,假若能够趁机结束他的性命,之后拿到他的功法,那么到时候自己迈入到聚灵境界也并非没有可能。
然而还未近身,旁边已经响起了金属的声音,钱子期回头一看,枝姨已经一跃而起,朝着自己这边冲了过来。手中拿着两根古琴的琴弦,看这样子十分的锋利,若是被它碰到,必然要被伤到筋骨,因此钱子期转身回头过去,与枝姨大打出手。
秦川被困在箭雨之中,但是几个眨眼之间,已经看到了其中有何不同之处,凭借浑厚的天地灵气,秦川将箭雨包裹住,隔绝了阵法,随后以掌为刀,朝着黑色的箭身劈了下来。只是那些弩箭不知道用何材质制作而成,虽说失去了天地灵气的支撑掉落在地上,但是箭身却是没有被折断,秦川在心中赞叹着弩箭的奇妙,一时间也不由得感到后怕。
趁着此间隙,秦川从箭雨之中几个闪转腾挪,剩下的几柄弩箭没有任何的威胁,随着秦川朝前迈出了十步,这些弩箭全部掉落在地上,已经没有之前的那股破空的凌厉之气。
那些轻骑兵见到弩箭被秦川轻易的破解,心中不禁有些骇然。先前的那些武道修行者被困在弩箭之中,不少人被阵法活活耗死,想不到眼前的这位少年,不过是通感境界的气息,但是如此简单的就化解了弩箭的攻势,这让轻骑兵们的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但是一想到身后心狠手辣的周有良,以及尚在青州城生活的一家老小,这些轻骑兵咬紧了牙关,重新张弓搭箭,力道比之前重上不少,有几位轻骑兵的手臂都被震得发麻,但是他们无法后退,既然选择了当轻骑兵,就已经做好了战死的准备,何况荀都头还没有出刀,鹿死谁手还两说呢。
见到漫天的箭雨飞了过来,秦川这次并不慌张,而是利用自己的身法在牵动这些弩箭,将天地灵气注入到每柄箭身之中,慢慢的感知着里面的阵法,发觉里面的天地灵气正在乱闯,不到片刻的时间,秦川已经将这些黑色弩箭内部的阵法了然于心。
于是将天地灵气又重新灌注到箭身,双手略微的用力之后,这些弩箭已经能够为自己所用!于是秦川左右手吸着弩箭,看着那些轻骑兵邪魅的一笑,手中的动作可快上不少,只见先前还围着秦川死追不放的弩箭,此刻朝着那些轻骑兵飞了过去。
荀辰见此,赶紧喊了一声:“成阵。”只见那些轻骑兵全部围在一起,如同一个盾牌般,手中的大凉刀侧着,能够最大程度的抵御这些弩箭。只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何这些弩箭内部的阵法全部消失,朝着自己这边飞了过来。
趁着这个时机,秦川将眼光朝向了枝姨那边,发觉她手中的琴弦已经被钱子期的软剑砍出了阵阵白痕,手中的动作越来越慢,似乎只要几个呼吸之间就要坚持不住了。
但是钱子期也好不到哪里去,虽说他的境界比枝姨高出一小节,但是枝姨手中的琴弦却是看不清楚踪迹,若不是自己的感知高于常人,恐怕身上的衣裳都要被割破了。而且枝姨根本就不惜命,完全与钱子期近身肉搏,因而身上的衣裳已经破裂,手臂之上也流出鲜血,看得旁边的沈凌秋十分的心疼。。
钱子期准备近身与枝姨缠斗之时,发觉有异样的眼光传了过来,略微犹豫一下,还是转过头来看着秦川那边,这才猛然发现事情与之前大不相同。秦川这时已经摆脱了箭雨的围困之势,正在直愣愣的看着自己这边,似乎随时都会朝着自己动手。
心中仔细的打量一番,钱子期还是放弃了枝姨,果断的朝着荀辰那边走了过去,发觉这些轻骑兵的眼神之中出现了恐惧之色,身上的穿着软甲也已经残破不缺,已经有人的嘴角溢出了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