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礼乐辩道

  白鹿书院春试的第二天,青州城的街道之上挤满了读书人,或是背着古琴,或是拿着洞箫,少数夸张者抬着战鼓招摇撞市,更有家道富足的读书人,命令十几个小厮抬着一整套的编钟朝着白鹿书院那边走去。

  正在打铁的匠人放下了手中的锤子,炒着饭菜的大厨连锅烧糊了都不知道,那路边的小贩停止了吆喝,都目不转睛的看着街道之中各类的稀奇玩意。

  今日是白鹿书院礼乐辩道的日子,除去论经问道的才思,其余之能还得样样精通。这所谓的礼乐,可并非是弹个响而已,乃是能够动情之至。所谓的辩道,可并非是泼妇骂街,而是引经据典之后使人信服。

  白鹿书院在隆国的文坛之中抬不起头来已经数十载,因为希冀选拔去都城之人能够撑起门面,在诗书礼仪辩道等各处,皆是不落下风。

  秦川将唢呐放进布袋之中,寻常之人根本猜不出来是为何物。将棉袄脱了下来,穿了几件贴身的衣服去找沈凌秋,别看秦川虽然年少,但是穿着读书人的春衫,倒是显得颇有味道。

  沈凌秋早就梳妆打扮完毕,今日的她穿着鹅黄色的绸缎外袍,里面穿着白色的丝绸刺绣春衫,脚上穿着鹿皮制成的黑色小靴,在微冷的春日之中,倒是显得有些出尘不染。

  “走吧,看着时辰不早,我们得早些动身了。”秦川稳定了心绪,对着沈凌秋说道。

  枝姨倒是抱着古琴先出来了,瞪了秦川一眼却不说话,等沈凌秋出来之后,三人又与关朗汇合从同福客栈走了出去,秦川见着关朗拿着洞箫,心中却是赞叹他竟然会此乐器。

  等走到了街道之上,秦川等人皆是睁大了眼睛,一时间觉得春满园的乐班子又回来了,满街都是带着乐器的读书人,很多稀奇的玩意连秦川都没有见过,因此秦川摸了摸自己布袋中的唢呐,不知道这种东西能否登上大雅之堂。

  几人朝着白鹿书院的门口走去,这次的看守比之前更加严格,不时的查看乐器之中是否藏有刀剑等物,折腾了许久过了厚重的大门,跟随人群走到了一处草地之中。

  只见此处假山流水,上面漂浮着不少的酒杯,更是在周边挂起了布幔,若是有谁诗兴大发,可在此尽情的挥毫留下墨宝等物。据说这曲水流觞是白鹿书院最先流传出来,一时间隆国的读书人都在效仿,只不过随着白鹿书院的没落,这曲水流觞也渐渐消失在隆国之中。

  只不过先前在别处看到白鹿书院的几座高楼,如今进来之后倒是觉得平淡无奇,除了有些高耸之外,便是再无特别之处,若不是秦川知晓它们连接成了一个法阵,来到此处也看不出个名堂。

  小厮及仆人等将主家的东西放下,便是离开了草地之中。秦川随意的找了一处地方坐下,四下的打量着读书人,只是许久都不见孟青,因此有些疑惑的问着关朗:“这孟青究竟去了何方,连礼乐辩道都未曾出现?”

  关朗颇为自得的说道:“嗨,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吧?若是想进入白鹿书院,那只需要通过昨日的论经问道皆可,来到此处的读书人,都是朝着白鹿书院的前三甲去的,先不说能够赢得州守的银钱,光是这份荣耀都足以让各大家族正视了。虽说青州民风剽悍,但是对于书香世家却是十分的尊重。”

  秦川看着手中拿着洞箫的关朗,不由得打趣的问道:“在场的读书人都拿着稀奇玩意,只要能弄响,那青州城的教习都会觉得颇有几分功底,你拿着常见的洞箫,难道你能吹出个花来吗?”

  关朗却是不以为然:“所谓熟能生巧,你等下且自看好,必定惊掉你的下巴。”

  秦川转头看到沈凌秋抱着用丝绸包裹的古琴,瞧着古琴长约二尺半,应该是八弦古琴,在古书里面说这种古琴从百国之战以后便消失,在隆国见过的人甚少,想不到在白鹿书院竟然碰见了,如此还是在一位女子的手中,看来今日的教习有耳福了。

  正在人群叽叽喳喳之际,从假山那边来了一群人,听着旁边之人窃窃私语,似乎是白鹿书院的管事及众位教习走来。据说上任的白鹿书院的院长十分神秘,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就连在白鹿书院之中呆了几十年的教习,都只是听说过他的名号,却是未曾真正见过真人,因此青州城的读书人甚至都不知道白鹿书院为何人。

  十年之前,白鹿书院院长不知道为何从都城之中回来之后便消失不见,如同在人间蒸发一般。之后知晓白鹿书院院长为何人的几位教习也相继离开了青州城。万般无奈之下,青州城前任的州守指定了一位德高望重的教习为管事,如此不温不火的白鹿书院才可苟延残喘下去。

  白鹿书院的教习簇拥着一位老人,只见他头发花白,两眼却是十分有神,此刻他站在草地之上,望着数百位拿着乐器的读书人笑道:“青州自古文风盛行,在隆国之中颇有盛名。就算是蹒跚学步的小崽,都会吟诵几句诗,哼几句小调。如今江山更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青州的好儿郎们,待会好生准备一下,莫让老朽看扁了你们。”

  看着这位老人的模样,应该是白鹿书院的管事韩苍子,据说此人擅长音律,知晓数百种乐器。在当时的隆国之中有南徐北韩之称,说的便是南有乐府大家徐明鉴,北有青州城白鹿书院韩苍子,此两人曾被圣人召见,在都城之中相对而奏三天三夜,其中无一曲重复,这在当时成为都城内的美谈。只是之后韩苍子回到青州城,再也无人见过他吹奏过乐器。

  旁边候着的书童此刻搬来了数十把椅子,几位教习依次坐着。一位教习此时拿过花名册对着下面说道:“青州城,张府张恒山。”

  只见有一位少年忽而起身,此刻的他风流倜傥,身上挂着碧绿的翡翠,一身的春衫显然不是凡品,在胸口之处还有张字的刺绣。张府是青州城的书香门第,每一代都有后生进入白鹿书院,至今已经三代已久。

  只见张恒山拿着一件乐器走了过来,旁边之人皆是惊讶不已:“这是……箜篌?”

  “不错,据说这是前朝庙堂之上的乐器,只不过甚少有人精通,看着张恒山的样子,功力定是不浅。”另外一位拿着笛子的读书人说道。

  只见话音未落,张恒山开始弹奏起来,其声大气磅礴,却又十分有韵味,底下的读书人一片叫好之声,连那位韩苍子都是频频点头。。

  等张恒山退下之后,教习拿出花名册说道:“宁州,沈凌秋。”

  沈凌秋听到之后,掀开随手的丝绸袋子,旁边之人看到之后,不由得张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