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

  今日是春试之日,不过却是下起了春雨,本来准备穿着春衫出去的秦川,发觉有些倒春寒的味道。刚刚出了客栈的门口,一股冷风将他吹了个哆嗦,于是从房间之中又取了一件棉袄披上,将春衫穿在里面,想着到了白鹿书院之时再将外衣脱下。

  正在秦川锁门之时,发觉住在隔壁的沈凌秋在枝姨的陪伴下,也已经收拾妥当准备赶考。只见她今日穿着火红色的狐毛袄子,显得皮肤分外的白皙;产自湖州的丝绸春衫,一看便知不是凡品。只不过正如之前一般,那脚踝依旧是露出来,似乎不畏惧这倒春寒的滋味。

  秦川看着沈凌秋的这身打扮,一时间有些失神起来。青州城自古民风剽悍,连女子都是骑马射箭不输男儿。沈凌秋这种从外州而来的姑娘,身上倒是有股别样的韵味。

  枝姨手中拿着木盒一般的东西,外面用蚕丝布袋包裹着,根本看出清楚里面究竟为何物,不过秦川猜想是那日弹奏的古琴。看来这沈凌秋准备的十分周全,竟然将古琴都带了过去,那这次的白鹿书院的春试必定是稳操胜券了,毕竟音律这东西可得靠天赋,靠着后天的努力可不成。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学了多年也是鬼哭狼嚎、夜半杀猪罢了。

  秦川想了想,转身回到房间之中,将桌子上的唢呐拿了过来,随便找着一个布袋背在身上。其他人看着,必然也不知晓这里面究竟放着何物,只是以为赶考用的笔墨纸砚罢了。

  沈凌秋皱着眉头看着秦川的打扮,突然宛然一笑。这外面穿着棉袄,里面穿着春衫,一年倒是有两季穿在了身上,而且浑身一股破破烂烂的气息,背着不知道为何物的布袋,俨然青州城街道上要饭的乞丐一般。而且这稚气未脱的脸庞,更是有一股天真无邪的味道。

  “你这身打扮,是去白鹿书院赶考,还是去闹市之中要饭?我要是白鹿书院的看守,必然不会让你进那道门,否则便是辱没了白鹿书院的名声。”沈凌秋盯着秦川笑道。

  哪知秦川不以为然的反驳道:“出生有贵贱,但是读书人只有学问高低之分。你们这些富家之人,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哪懂什么清贫自乐,只知道不学无术,当个纨绔子弟罢了。就算进了白鹿书院,也绝对进不去都城。不如早些打道回府,如此逍遥自在可好?”

  枝姨看了时辰不早了,在沈凌秋旁边催促道:“小姐,切莫与这淫贼争辩。咱们对白鹿书院不甚熟悉,得要提前赶到此处准备周全才好。咱们此行的目的,你可别忘了。”

  沈凌秋点了点头,想着秦川既然是青州人氏,应当对于白鹿书院十分的熟悉,因此沈凌秋问道:“哎,我即将前往白鹿书院,你可有胆量随我前行。”

  枝姨见此,有些着急道:“小姐,这……”

  秦川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去就去,这有啥可怕,难道你还能吃了我不成?我这就去喊下关朗,他在青州城呆的时间可比我久,号称青州百晓生,这奇闻轶事,家长里短他都知晓,有他领着,我们倒是方便很多。”

  说罢两人下了楼梯,敲开了关朗的房间,只见关朗的打扮更是可笑。

  这倒春寒有些突然,关朗约莫是有些惧冷,于是将棉袄穿在了里面,外面裹着春衫,才十几岁的少年,便有了一些圆鼓鼓的油腻样子。虽说这样身体暖和起来,只是这模样着实有些不妥。

  关朗看着秦川身后的沈凌秋,那眼珠子都快冒了出来,抓了一把猪油抹在头发上,整个人显得十分的精神。匆匆忙忙的从桌上拿了布袋就往外走,一路上伸出大拇哥称赞秦川:“想不到你连沈凌秋都收拾得服服帖帖,我真是意想不到啊。你武功盖世,牌桌之上又所向披靡,除了人长得丑了一些,实在是找不出什么缺点。我若是个姑娘家,一定选你为夫婿。”

  秦川白了关朗一眼,实在是想像不到关朗为女儿身的样子。索性不再说话,一人独自的朝着前面走去,丝毫不管沈凌秋及关朗能不能跟上来。

  平阳坊离白鹿书院并不远,朝前走小半柱香的时辰便到了。如今天色尚早,这几人倒也并不着急,寻到一处铺子买了些笔墨纸砚,准备周全之后才继续朝白鹿书院赶去。而沈凌秋怕冷,在一杂货铺钱买了个手壶,在底部可以燃烧梨碳加热,上面灌满了温水,只要放在手中捂着,可管半天身子暖和。白鹿书院得要考两天,这手脚冰凉可握不住笔杆。

  街上不少的读书人撑着油纸伞紧赶慢赶,只见油纸伞上面写着天道酬勤、鲤鱼跃龙门等字眼,甚至有人身上挂满了从寺庙、道门之中请来的箴言、福袋,连行动都有些不便。

  一些富家子弟则是坐着马车溅起雨水,朝着白鹿书院那边飞驰而去。一路上形形色色之人,从秦川那边路过之时,都会有心无心的朝着沈凌秋多看几眼。毕竟沈凌秋黑色的长发高高挽起,火红色的袄子十分显眼,而且她五官俊俏似佳人,身材曼妙正好,多一分便是肥腻,少一分便是病态,因此不少人都慢下了脚步,跟在沈凌秋的后面,瞧着她摆动着身姿。

  而沈凌秋似乎对此司空见惯,丝毫不去关心身后之人猥琐的目光,一步一步的朝着白鹿书院赶去。一路上其他的读书人见着秦川关朗二人同沈凌秋挨得如此之近,心中皆是骂着好色之人的胆子真大,竟然敢在白鹿书院面前行此龌龊之事,另一边又是投来羡慕的眼光。

  白鹿书院的牌匾挂在大门上,厚重的字迹显得此处十分庄重。门口站着四位看守,有男有女,正在仔细的检查前来赶考的读书人是不是夹带了一些作弊之物。在不远处站着数十位捕候,只要白鹿书院的看守查到了行迹可疑之人,这些捕候绝不啰嗦的将此人带走。

  只见一位二十余岁的男子此刻正被白鹿书院的看守检查身子,头上不知为何却是冒着了豆大的汗珠,不时的在吞咽着口水,显得十分的口渴干燥,在倒春寒的天气之中显得不同寻常。

  白鹿书院的看守以为这男子紧张的缘故,搜查了几下便放他出去,只见一位捕候突然走了过来将那名男子喊住,从他的鞋底穿的白袜之中摸出一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诗句经文。原来此人将书写好的纸张放在靴子里面,不知为何竟然被捕候识破,只见他哭喊着被两位捕候直接从门口丢了出去,不许他再入一步,

  秦川见此,回头低声问着关朗:“准备得如何了?可不能夹带私货,未免得不偿失。”

  关朗胸有成竹的回道:“放心,一切准备妥当,就等着中举请你喝花酒呢!”

  沈凌秋听此,却是厌恶的摇了摇头,想不到这两少年看着不大,却是如此的下流,不由得为白鹿书院捏了一把汗。。

  此时众人皆是排队进入,等快要到秦川之时,发觉有一个胖子突然蛮横的挤了进来,根本不打任何的招呼。

  秦川看着背影十分的熟悉,因为此人差点就死在自己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