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里的安逸收了红包,回了一个拼命点头的表情包。手机锁屏揣进口袋,从架子上拿了一罐奶香核桃去结账。付钱时,看了看柜台旁的关东煮,付完钱后又看了一眼。出门后,手停在把手上顿了顿,转身又进来。
老板大叔听到风铃声抬起头,以手掩口打了个哈欠,惺忪的睡眼里流露出疑问。
“关东煮,每样一份。”安逸说:“麻烦打包得严实一些,我骑的单车没有车筐。”
三摞纸盒,大、中、小三个型号。老板懒洋洋起身,拿了两个大号盒子摆在桌上。不锈钢夹子在手中一张一合,像螃蟹的钳子,他说:“汤汤水水两大盒,挂车把上不安全。小伙子,别打包了,就在这儿吃吧。反正这个点儿也没什么客人,叔给你搬把椅子。”
“不用了,谢谢。”安逸不自然地转了转手腕,“我是拿给女朋友吃,她今天……她今天加班。”说完,抿起嘴角笑了。撒个谎,从中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与快乐。
老板大叔听了很惊讶,“你才多大呀?女朋友都工作了。”
“我二十一。”
“看着不像。”
老板大叔喊里屋的大婶出来看,指着安逸当个新鲜事儿讲:“你猜他多大。”
大婶砸吧砸吧嘴,极为认真地审视了安逸,谨慎得出猜测:“也就十五六吧!”
“二!十!一!了!”大叔一字一顿道。
“二十一了?”大婶捂住嘴,说了和大叔方才听安逸讲自己二十一时,同样的话:“看着可不像。”
“我见过他好几回,每次都赶在大晚上,有时候还是后半夜。我就以为他是旁边中学,初三的孩子。”大叔停下手中的夹子,当着安逸的面儿和老婆热议安逸本人,“娃娃脸是显小啊!”
大婶补充道:“他还白净。”
大叔:“眼睛又大又黑,跟咱家欢欢似的。”
安逸刚想问欢欢是家里孩子么,大婶娇嗔着重重拍了大叔一下,乐道:“去你的~哪有拿狗跟人比的!”
安逸喉结翻滚,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那怎么了!”大叔看着安逸,得意道:“我家养的是萨摩耶,长得可漂亮了。”
大婶又拍了他一巴掌,故意板起脸:“再漂亮也没有拿狗跟人比的。”
大叔哈哈大笑,夹起一块儿白萝卜放进盒子,“别介意啊,这个叔送你。对了,你女朋友是做什么的?”
安逸想了想,“卖化妆品的。”
“那工作正经挺累。”大婶说:“她不像我们没生意了能坐着,卖化妆品穿高跟鞋,一站站一天。”
“是啊,很辛苦。”安逸一手拎起一盒关东煮,“我这会儿就去犒劳、犒劳她。”
盛夏已然过去了,夜里的风也有些微凉。安逸还穿着短袖,胳膊被风chuī起一层jī皮疙瘩。黑色工装包甩到身后,骑上单车。因为是去见想见的人,黑夜变得好温柔。
此刻的雅曼侬灯火通明,员工们为了联名款礼盒的项目加班加点。由于工厂那边的疏忽,造成了一些麻烦。短暂的会议结束,孔静雅以谈心为由留下工厂负责人。半个小时后,她把人家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谈哭了。
孔静雅探身拿过纸巾,连抽四五张,塞进负责人手里,安慰道:“哭什么,我就事论事,一没骂你、二没扣你工资。”摇了摇头,宛如医生宣布病人已死亡般沉重,“作为一个大厂的负责人,抗压能力不行啊!”
于是负责人哭的更惨了。
从会议室出来,孔静雅向管丛雪要咖啡。管丛雪为难道:“老板,别了吧!今天喝了不少了,你还睡不睡了?”
“我倒想睡。”孔静雅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会议室,转而凶道:“处处不省心,我怎么睡得着。”
管丛雪怀抱笔记本,惆怅地跟在孔静雅身后,嘟囔着:“老板你要是猝死了,我后半辈子吃谁喝谁呀——!”
孔静雅咬紧贝齿,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盼着我点儿好吧!”
“就是盼着你好,所以不想让你喝。”
“你以为你姓管,就能管得住我?”
“不能!您姓孔,无孔不入的孔。防不胜防的主儿,谁能管得住您呐~”
孔静雅翻了个白眼,不屑道:“要不是我常年低血压,全靠你气我升血压,我会留你?早把你调到后勤部扫厕所了。”
两人坐着电梯上去,马上到办公室,管丛雪快走两步,替她拉开门,“老板消消火,我给你沏一杯热茶。”
孔静雅虚虚掐住她的脖子奋力摇晃,面露狰狞:“咖啡!给我咖啡!”
“啊——~——~——~”管丛雪发出不走心的‘惨叫’,视线落在办公桌上,“老板,不喝咖啡,吃关东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