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沉楠一路没再发火,北芷秋却始终不敢大意,一路沉思,却不见慕沉楠已经停下脚步。
等她注意到,自己已经离他有一些距离了,慕沉楠站在那里,一双眸子无波无澜,门口传出的光打在他脸上,立体俊美的脸庞更加冷帅。
他长着一副帅得张扬的容貌,身材修长比例完美,饶是带着强大的生人勿进的气场,依旧吸引了许多姑娘瞧瞧观看。
北芷秋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几步走过去,顺着他的目光看,“湘人馆”几个字大得耀眼。
北芷秋脸色一变,再往下,大门大大敞开,妖艳的姑娘穿着暴露,几乎衣不蔽体,寒冷的天,袒露在外的香肩吸引着无数男人。
慕沉楠早就注意到她过来,她的脸此刻更加白皙,耳朵微微发红,不知怎的,他竟开口,”想不想进去?”
北芷秋一口凉气吸入鼻腔,一时竟忘了他还在生气这事,“我看是你想进去吧?”
她进去做什么,这不是男人喜欢的场所吗?
慕沉楠倒也没脑,唇角微扬,“是。我想进去。”
北芷秋指尖一抖,睫毛眨动两下,扬了扬笑,“那你进去吧,我先回府,你好好玩,我先走了。”
她说完便走,手腕却被人捉住,慕沉楠睨着她,黑眸幽深难测。
他看她一会儿,目光幽暗,“陪我进去。”
北芷秋难以置信地看他,没见慕沉楠眼里有报复,他只是微微抿唇,“你跟我进去,我给你讲故事。”
北芷秋搞不懂他又要做什么,戒备看她,“回家讲可以吗?我不喜欢里面那些女孩子。”
又一次,慕沉楠又一次打断他,手掌紧缩将她捏住,“你嫌弃她们?”
“……”
北芷秋错愕,她不是这个意思,她以为这个时候会给他一种她吃醋了的感觉,起码能激起男人内心最原始的占有欲和怜惜。
但他却不耐烦地盯着她,眼里尽是厌恶。
北芷秋焦急想要解释,慕沉楠手上却突然用力,她疼得差点背过气。
“北芷秋,你当真觉得你是嫡长公主就高人一等了?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人,你北家的天下,倘若你老子管得好,天下哪有那么多纷争,他又何必通过卖女儿来求我?”
他眸子布着冰霜,嗜血阴戾。
他向来眼神凌厉,和人对视仿佛能将人剜杀,他也凶过她,甚至差点将她了结,但他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眼神。
仿佛她犯了多大的罪一样。
北芷秋再也忍不住,猛地推开他,“慕沉楠,你发什么神经?你要去你就去,我不拦着你。但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放干净,怎么干净?”慕沉楠突然笑得诡异,“我的嘴碰过什么东西,你忘了?还是说,长公主觉得自己脏,觉得你北家的血液脏。”
北芷秋死死盯着他,街边一些人悄悄往这边打量,低头议论着。
她指甲陷进肉里,好一会儿,才努力压下怒气,垂下眼帘。
“慕沉楠,我不想在这里跟你吵架,也不想与你为敌,你想去玩你就进去,我不管你,也绝对不会说出去半个字。”
她说完便走,往旁边的小巷子走去,她受不了旁边那些人的眼光。
下一秒,她被人猛地扯住手臂转过来,将她推倒墙上,慕沉楠双手捏住她的肩,瞳仁可怕地抽缩着,“北芷秋,你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真叫人做恶。”
北芷秋挣扎着推他,他突然用力,将她往湘人馆的方向扯。
他力气大得离谱,拖着她轻而易举,北芷秋拼死挣扎,猛地朝他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
“慕沉楠,你就那么想让我难堪吗?你唤我一声长公主,口口声声说我瞧不起人,你可知道这担子有多重。”
“嫡长公主逛青楼,你让天下人怎么看我?怎么看北氏一族?”
北芷秋胸口上下起伏着,又怕又恨地死死盯着他,嘴里阵阵的血腥味儿。
不知道是她咬得太重,还是北芷秋太歇斯底里,慕沉楠站在那里,没再强行带她走。
北芷秋忽地抽笑,笑得仿佛在嘲笑自己。
“你说得对,我脏,我比楼里的姑娘都脏,她们起码是为了生活,而我,衣食无忧,是为了稳固我北家的政权,我不仅身体脏,心也脏,明知你是个魔鬼我还要舔着脸嫁你!”
她脚步虚浮踉跄,一步一步向小巷更深处,背影消瘦却强行停止脊柱,落寞消沉。
这一次慕沉楠没拦着她,看她消失在黑夜里,说不出的闷,还有痛。
小巷里幽暗寂静,清晰回响着脚步声,北芷秋脚步越来越快,却明显感觉身后有人。
忽地,她提起裙摆开始跑,没几步,身后那人一跃便落到跟前。
“你是谁?”北芷秋呼吸一滞,警惕看他。
“齐御。”对方回他两个字。
“我不认识你。”
齐御回头,面无表情,手里握着一把剑,“是主人叫我来送你。”
“慕沉楠?你是他的人?”北芷秋警惕看他,“他让你来送我,去哪?还是说,你是来杀我的?”
“送你回幕府。”齐御又补充道:“主人在湘人馆。”
北芷秋稍稍放心,但还是很戒备。
齐御没让开,站在狭小的小巷中间,面色微冷,看她的时候有些不悦,“你惹主人生气了?”
北芷秋愣了会儿,没回答,齐御也没再问,只是厉声告诫她:“若是你再敢招惹主人,就别怪我不客气!”
北芷秋停住脚,回头幽幽道:“你们无门山庄都挺像的。”
她一听下,齐御也停下,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像什么?”
北芷秋抽了抽嘴角,“像你们主人,狂妄又不知道尊重人!”
齐御倒是没反驳,仿佛北芷秋骂的不是他一样。
一路跟着北芷秋回府,等她进去后就离开了。
慕沉楠一夜未归,北芷秋也彻夜未眠,她需要重新思考他们的关系。
他能力强手段硬,北帝需要他。
可他太暴烈太难以亲近,她也曾经试图和他亲近过,但他总是一副样子,喜怒无常以自我为中心。
不仅是她,就连北帝,都无法驾驭他,或许,这样用婚事来绑他在秋明,并不是明智之举,甚至是放在秋明的一颗定时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