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9章老不休
进了书房，看到温寒正在翻着一本古书。
他的影子被烛光拉得修长，一身的儒雅之气，只看着，便教人觉得舒服。
宁月茗好奇他在看什么，悄悄走近。
他手里拿的是历代的史学家写的年代鉴表还有各种大事纪，旨在让后人能从历史当中取吸一些经验。
“若是历代官臣子民都能从历史当中吸取教训，大概现如今建兴便不会是这个样子了。”
宁月茗轻声感慨。
没想到她会突然进来，温寒惊了一下，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正准备给她行礼，宁月茗摆了摆手，“你我之间不必如此拘礼。”
温寒朝着她身后看了一眼，眼神闪烁。
“锦绣，你先下去吧，一会儿本宫叫你，你再进来。”宁月茗头未回，轻声吩咐着。
“是。”锦绣应声后，便退了下去。
温寒将手中的书合上，放回原处，宁月茗已经倒好了茶水在等他。
“说吧，把我叫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她一边说着，一边示意他坐下说话。
待坐下之后，温寒这才从袖中掏出一物来，递了过去。
宁月茗接过，展开......
“这上面写的是一首儿歌，近段时间在市井之间流传，我也是昨日才听得，便记了下来，特意拿来给你看看。”
温寒轻啜了口茶水，声音不急不徐，“这儿歌的大意是，现当今皇上如何不作为，民众哀怨，都在盼着前朝繁荣重现，甚至呼吁太上皇再回到皇帝的宝座。”
“砰！”
宁月茗将纸条放下，手按在桌面上，冷嗤一声，“这怕不是一群黄口小儿就能作出来的诗歌吧？”
她瞧着韵脚对整，朗朗上口，可不是一群没有上过什么学的游荡乞丐，能写出来的。
定是谁教会他们，让他们在街头巷尾传唱。
温寒没有马上说话，过了半晌，才深深看她一眼，“娘娘，之前提到的改革计划，已经势在必行。”
“今日我已经跟皇上提过，他也赞同，不过......在这之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宁月茗脸色渐寒，声音里带了冷意，“今日发生的这几件事情，都让我觉得蹊跷。”
“什么事情？”
幽幽地看着窗外那棵石楠树，宁月茗细细说来。
“稷儿病了，中了这么久的慢性毒药，太医院竟一个人都看不出来，这是其一。”
“其二，这皇宫内苑里，竟还有人能调动重甲之兵来请皇上去他的寝宫，真是真是让人瞠目结舌。这其三，便是你拿来的这个纸条......”
宁月茗重新将那张纸条拿回到手上，仔细地抚摸着，语气不冷不淡，“这接二连三的事情，不可谓不巧合，不是吗？”
就在他们想要改革的时候，出现了这些事情，这天底下竟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温寒知她脑中已明白了些什么，但自己不便多说，便静默不语。
其实，他进宫之后听说林治稷病了，便多少猜到了一些，但是因为想法有些太离谱，他拿捏不住，是以，想请她做个决断，却没有想到，她跟自己想一起去了。
微眯了眼睛，宁月茗将手中的纸条篡紧，冷嗤一声，“太上皇老糊涂了，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不能任由他乱来。”
“但现在抓不住把柄，没有任何借口可以动他。”
温寒顺着她的话，眼里闪过些许担忧。
林渊在皇位上坐了太久，若不是他年迈，大概现在林启瑜还在坐冷板凳。
他这一生对皇权的渴望已经达到了癫狂的地步，所以，他才会现在手中还掌握着一半的兵权，美名其曰帮林启瑜摄政，其实根本是自己放不下权力的诱惑。
宁月茗将纸轻轻推至他面前，不动声色地道，“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皇上那边......”
温寒有些担心，毕竟是林启瑜的亲生父亲，他真的能大义灭亲吗？
“有些事情，不需要他知道。”
宁月茗微闭了闭眼睛。
就算林渊有再多的不是，他毕竟是林启瑜的亲生父亲，让林启瑜去夺父亲的所有权力与希望，对两个人，都是一种残忍。
可是若不给林渊以颜色，恐怕他只会得寸进尺。
这一次，是稷儿，下一次，又是谁呢？
他竟对亲孙儿都下得去这样的毒手，她这个当娘的，自然是要向他讨回一点公道。
温寒知她已经有了想法，便不再强求，准备起身告辞，却被宁月茗轻声叫住，“还有一件事情，我需要你帮我。”
“什么事？”
左右看了看，确定了没有隔墙有耳之后，宁月茗淡然看着他道，“演戏！”
温寒深深看她一眼，久久没有作声，半晌才缓而有力地点了头。
自他拿着这纸条进宫的时候，便没有想着摘干净了自己，宁月茗势必会对他有所托，他都想到了，只是，她竟要求他配合他演一场对付林渊的戏，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他自有自己的思量。
现下云月还在宫里，若是宁月茗决定在这个时候动手，难免会伤及无辜，到时候后宫一片乱糟糟，再伤了云月......
“你放心，现在，还不是万事俱备的时候。”
像是知道他的顾虑所在，宁月茗只一句便安抚了他的心。
温寒点头告辞。
临睡之前，宁月茗让锦绣去南茱那儿看看秀七怎么样了，她现在急需贴心的人手，但是北辰不能暴露，她留着他还有大用。
这一夜，宫里所有人都没有睡踏实，云月时时起来看林治稷，而宁月茗则在一旁守着，怎么也不肯说，林启瑜则在书房里跟群臣商议朝中要事直到深夜。
这边灯火通明，林渊的宫里也亮如白昼。
宫人们都以为林渊是替自己的孙儿担心，这才夜不能寐。
任谁也没有想到，他此刻正在密谋如何夺回自己的皇位。
“建兴颓废已久，我绝不能让那个败儿毁了建兴几百年的基业！”
他怒拍着桌子，语气不善，“我还没有老，这建兴，还是我的建兴，任何人都休想毁掉它！”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穿戎装，气势不凡的将军，彼时正一脸义愤填膺地附和着，“主公，现下边疆的将士们，都等着您一声令下了，只要您发话，我们马上杀回京城来，重新扶持您登上帝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