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酸味
衙役听见宁月茗的言辞后，不由对她更加敬重。
现在铜州境内的百姓几乎都是自扫门前雪的状态，谁也不会多去管旁的人是否感染了瘟疫，更不会管去生出援助之手。
“你说你祖上是行医的？不知道你对这次瘟疫可都有什么见解？这些日子以来，铜州内有不少大夫也想治疗这次瘟疫中不幸染病的病人，只可惜，他们不是自己染病去世，就是毫无进展。”
宁月茗望了望身后的鹿别山，言道：“我怀疑这次瘟疫的起源之地就是鹿别山。其余的我还并不了解，毕竟我们这些人也就是才刚刚到了铜州而已。不过，若是你信得过我们，不知可否放我们进鹿别山？”
衙役十分为难，他踌躇半晌，最后毅然决然点头，声音温润微扬的说道：“可以。”
宁月茗轻笑问道：“不知尊姓大名？”
“盛知恩。”衙役回答着。
林启瑜剑眉微微挑起，如果他没记错，铜州太守有两个儿子，其中一个就叫盛知恩！
铜州太守的儿子......在鹿别山驻守？
“盛公子，你的名字似乎有些耳熟。不知铜州太守盛炳怀是你什么人？”
林启瑜彬彬有礼问着，他举手投足间满是贵气，虽然身上只是穿着一套粗布麻衣，但是看着却让人觉得，这套粗布麻衣比绫罗绸缎都要来得好看。
盛知恩眉间微蹙，开口道：“是我父亲。”
“盛公子，你是太守的儿子，现在瘟疫当前，怎么会想着要在山口驻守？我还以为你们这些贵公子在瘟疫当前的时候，会纷纷躲在家中度过。”
柳如颜直言不讳，她还是甚少看到过，有官宦人家的子弟竟然会置生死于度外，这个盛知恩可以不顾忌自己的性命，足以见是个真心为民的人。
盛知恩心中有些不满，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他摇首道：“我无可奉告。不过，若是你们想要进鹿别山，或许我可以帮你们的忙。”
只要他面前的这些人也是为了铜州百姓好，是想救铜州百姓于水火之中的，那他就不介意将他们放进鹿别山。
众人见盛知恩不愿意明说，便也就不加以追问。
盛知恩将宁月茗等人领导一处小径，温声道：“这条小径可通往鹿别山，除去当地的农户外知道的人寥寥无几。你们这些人虽然不是我铜州百姓，但无论如何，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
宁月茗颔首，虽然对盛知恩这个人知之甚少，但看他如此恳切和诚恳的模样，也对他赞赏起来。
众人沿着小径往鹿别山深处走去，越往里头走，就越能看见地上堆积着早就已经臭气熏天且死掉的鹿。
这些鹿的嘴里似乎还咬着青草，看样子是在吃草的时候突然中毒身亡，难不成......是这些草有什么异常？
可这些草看起来也就只是寻常的草，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怪不得酒楼里的人几乎人人一碟鹿肉，合着这鹿肉地上比比皆是。这要是有不良商贩进来，再把这些鹿肉通通转移，估摸着也能发上一笔横财。”
宁月茗缓缓说着，刚是话落，就听见不远处有人潜进鹿别山的声音。
好些人推着推车慢步向前，说话的声音渐渐蔓延开来。
“这鹿取之不尽，我们得日日偷偷进鹿别山到什么时候！”
“真是当官不为民做主，咱们这些平头小老百姓也就只有助纣为虐的本事。”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你看盛炳怀那个贪官都坏成渣了，怎么他儿子就有一腔热血呢？你们看，同样都是太守的儿子，盛知恩却屈尊降贵在鹿别山门口守门，而盛知文却只知道和那些官宦子弟苟合。”
这些人叫苦不迭，一边抱怨，一边将地上的那些鹿纷纷搬上推车。
其中一个人又道：“这你可就不知道了吧！这个盛知恩据说不是盛炳怀的亲生儿子，盛知恩母亲被盛炳怀纳成妾室之时，据说就已经身怀有孕！还有，传言说盛知恩的母亲原本可是咱们铜州一个将军的妻子啊！”
“你看看，盛炳怀那个老不死做的伤天害理的事情！”
宁月茗等人在远处听着，也算是将事情大概的情况给听了清楚。
看来这个盛炳怀当真不是个东西，竟然强抢部下的妻子！
“算了算了，我看我们也别嚼舌根了。要是天黑之前这些鹿不搬完，估摸着盛知文那个小赤佬又要仗势欺人打我们了！那小畜生怎么就不被遭报应呢！”
说着，这些人深恶痛绝起来，一边搬一边骂，骂声沸沸扬扬。
等这些人走后，林启瑜才是说道：“这个盛知恩在盛家的地位不亚于嫡子盛知文，许是因为他娘在盛府里受宠，外加盛知文母亲早逝的缘故。”
宁月茗对盛家那些前尘往事不感兴趣，她脑子里就只有一件事情是已经确定了的。
那就是盛知恩一心为民不辞辛劳的在驻守鹿别山，而盛知文却背地里，让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替他做那些缺德事。
地上的鹿显然已经少了许多，空气也不时清新了许多，少了腐肉的味道。
这时，没了腐肉味的掩盖，宁月茗这才是闻出地上有一股浅浅的酸味，这酸味似乎是来源于这些草地。
她自言自语道：“这地方可有什么水源？”
“这些草都带有酸味，可若是有心之人特地将什么浇到了草地上，那必定耗时耗力。这些草可以汲取水分，想来酸味应该和附近的水源有关。”
等她揣摩完毕后，便就环视周遭，告知众人道：“我们去找找水源在哪里。”
六人两两成对，三队人便往不同的方向走去。
林启瑜跟着宁月茗，一手搀扶着她，唯恐她因地上滑而摔倒。
不过多时，他们终于在前方不远处找到一处从山谷之上缓缓流下山的山泉。
山上雾霭沉沉，根本看不见山上具体是什么模样。
她凑近山泉轻轻嗅了嗅，山泉里果真散发着若有似无的淡淡酸味。
她蹙眉，联想到玉长老在鹿别山失踪的事情，不由怀疑鹿别山上或许有歹人居住。
山泉之中的酸味很是不同寻常，酸味中又带着些许药渣味，从其中的味道中可以依稀辨别，似乎含有不少珍稀的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