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新给康一玫去买书的那天晚上,任莹莹下班后匆匆忙忙地去托儿所接孩子。当她路过那个小饭店时,被正在里边吃饭的王新一眼扫见。
因为任莹莹两年前曾遭受过三个歹徒的拦劫,所以对有男人跟在身后格外地敏感,尤其是晚上。
由于王新想急于看清任莹莹的迫切心情,使的自己的行动,让她觉得就像一个追逐女孩的流氓。而且她还留意到自己加快步伐时,身后跟着的这个人也加快步伐,更说明就是在尾随自己。而这么晚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在尾随一个女子,不是“流氓”,能是什么呢!所以,任莹莹认定王新就是“流氓”。
那次阳河大桥碰上歹徒的经验告诉她,自己跑不过流氓,很快就可能被他追上。情急之下她突然想到不远处就有一个治安分队,所以灵机一动,就把王新这个“流氓”引向治安分队,他想一来可以解除自己的威胁,二来让治安人员抓住遭人恨的流氓。
在当时的情况下,不用说任莹莹没有顾得上回头看身后的王新,就是顾得上看,也由于他俩多年未见,再加上他变化又很大,不仔细看,也根本认不出来。而她又想不到他会在邳阳,所以也根本想不到紧追她的“流氓”就是王新。
因为王新迫切地要看清她的面目,所以不顾一切地盯着她追,全然没有看到那个大门外挂着的“邳阳市东城区治安大队八家坎分队”的牌子,也没有注意到门口站着人。
任莹莹一看治安分队门口正好有人,就大声喊叫起来。
在治安分队门口的治安人员早已看到王新在追赶着一个女子,当他们正在纳闷时,就听得那女子慌慌张张的喊叫说后面那个男的是“流氓”,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跑过去顺势把他绊倒,然后抓了起来。
这才出现前面所述王新被抓的那一幕。
任莹莹一看“流氓”已经被抓住,自己已经“被解放”,顿时松了一口气。
因为带着“流氓”绕了路,耽误了接孩子的时间,所以她顾不上,也无兴趣看这个“流氓”是什么样,就赶紧接孩子去了。
第二天上午,工程院保卫科接到八家坎治安分队的电话,说有个自称是他们单位的人叫王新,涉嫌“耍流氓”被扣押。
“我们单位大,人多。所以我一时想不起这个人来!”陈大明科长说:“你们问问他带工作证了没有。如果带了,看看他的工作证就知道他说的是不是了。”
“问了!他说工作证丢了!”治安分队的人说。
“那他说是我院哪个部门的呢?”
治安分队的人临时问过王新后,回头对陈大明说:“他说是你们院研究所的。”
“那我先和研究所联系一下再说吧!”
挂上治安分队的电话后,陈大明给研究所办公室打了电话。
“王主任吗?我是院保卫科陈大明呀!所里有个叫王新的人吗?”
“有啊!什么事啊?”王树村一听是保卫科的电话,急忙问。
“八家坎治安分队打来电话,说他耍流氓,把他扣留了!”
“有没有搞错呀!他怎么会耍流氓呢!”王树村说完后,赶紧问:“他们从哪里证明他在耍流氓呢?”
“治安分队的人说他昨天晚上紧追一个年轻女子不放,要向人家耍流氓!”
“我马上向所领导汇报一下!”王树村放下电话后就急忙去找所领导。
因为欧阳凯所长一般不在所里,也不管所里的日常事务,副所长童稚又出差去了北京,王树村只向刘松书记汇报了情况。
刘松一听就赶紧说:“咱们还是先去治安分队吗?”
于是,他们向司机班要了车,并约了陈大明一起赶到八家坎治安分队。
在讯问室里,他们看到蹲在墙角里,神情疲惫、样子狼狈的王新。
“刘书记,王主任!”见到他俩,王新委屈地流下眼泪。
看到王新被蹭破额头、鼻子里流出的血形成得半脸血痂和被打得有点瘀肿的脸,刘松顾不得说话,就用颤抖的手心疼地抚摸起来。
“你们是不是打他了?”王树村赶紧问道。
“没——没得——呃——打撒!打撒!”治安人员吞吞吐吐地承认说。
“你们为什么要打他呀!”王树村气愤地质问说。
“他——他向人家女的耍子流氓,不该打吗?”
“你们搞清楚他是在耍流氓了吗?就打人!”王树村更加气愤地说:“你看,都把人打成什么样了!”
治安人员知道自己确实还没有搞清楚,所以不再说话。
“可不能再打我们的人了啊!”刘松无奈地和治安人员说着好话。
那个治安人员翻着白眼,还是不说话。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刘松回头轻轻地问王新。
王新向他们把对治安分队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听了王新的叙述,刘松对治安分队的人说:“治安同志,我对我的人还是了解的,我相信他说的是实话,他肯定没有耍流氓,希望你们能把他放了!”
“不行!没有彻底搞清楚以前,是绝对不可以放人撒!”治安人员一脸严肃地说。
“那怎么才算彻底搞清楚呢?”王树村问。
“这龟儿子以为——”
“你怎么骂人呢!”王树村听他说话的语气这么难听,打断他的话说:“你们——除了打人,就是骂人呀!”
“呃——呃——他以为那个女的是一个叫——对——叫任莹莹的。”治安人员赶紧改换方式说。说完后又说:“如果那女的真是叫这个,我们就承认他说的属实,就放了这龟——呃——就放了他。”
“这不是很简单嘛!你们问问那个女的叫什么名字,不就知道他说的对不对了嘛!”王树村赶紧提醒说。
“那女的不是走了嘛!要是还在的话,我们还不知道问她撒!”治安人员理直气壮地说。
“走了?”王树村听了生气地质问道:“你们怎么能把当事客体放走了呢?”
“什——什么‘客体’?”
“就是那女的!”
“噢!这能怪我们嘛!”治安人员更加理直气壮地大声说:“谁知道她走的那么快呦!一眨眼子功夫人就不见撒。”
“不怪你们怪谁呀!搞治安的,连这基本的常识都不懂!”
“你——!”
“你什么呀!我说的不对吗?你们呀!赶紧放人!不然我要告你们捏造事实,诬陷好人!随便抓人!”王树村一想他们放走那女的就来气,所以故意这么说。
“你乱讲!我们怎么个捏造事实,诬陷好人撒?”
“你们说我们的人耍流氓。他向谁耍了?有谁证明呢?”
“这——”治安人员一时语塞。
刘松虽然觉得王树村说的有理,但觉得这样说下去,也是嘴上一时痛快,对解决自己人的问题不利,毕竟自己人在人家手里。所以一看她越说越理直气壮,越说越停不住,便赶紧摆手制止她说:“好了!好了!治安同志也是一时没有注意才让她走了的。”
“就是嘛!我们也不是故意撒。”那治安人员赶紧说。
“治安同志!如果找不到那个女的或者她不来,怎么办呀?”刘松担心地问。
“如果那个女的明天以后还没有出面的话,你们就可以取保暂时把人带回去喽!等瞅着那个女的以后,再核实呗!”治安人员说。
刘松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拜托你们这几天一定要善待他!千万别再打他了。好吗?”
“好的!好的!”治安人员不耐烦地应付道。
“把脸上的伤给处理一下!”刘松还是不放心地说。
“知道!知道!”
“要给他吃好!”
“行!行!”
刘松吩咐完,回头安慰一番王新后,就和王树村回去了。
临走时,王新让王树村给康一玫捎话,告诉她不要替自己担心,说自己是清白的,不会有事的,很快就回去了。同时,让她去那个小饭馆看看自行车和书包还在不在,并说了那个饭馆的位置和名称。
“本来是他们失职嘛!做治安工作的,竟然能让当事客体走掉!而且还随便打人!”路上,王树村抱怨地对刘松说:“可您还不让说!”
“现在和他们争论这些有什么用呢!你看他们这帮人是有职业水准和道德素养的人嘛!”刘松说:“我们的人在他们手里,可不能得罪他们呀!让人平安回来才是最要紧的!”
因为康一玫上课的地方离家比较近,所以她那天晚上上完课后就直接回家了,自然不知道王新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第二天一上班,她就听说王新被治安分队扣留了,不禁大吃一惊,但又不敢相信。
正当她将信将疑的时候,王树村把她叫去,正式告诉了她王新被扣押的消息,并把王新带的话和委托的事告诉了她。
康一玫急忙找了毕超英,拉着她一起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八家坎治安分队。
“你们怎么搞得呀?他绝对不是那样的人。”康一玫着急地对治安人员说:“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对!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毕超英也说。
“我们搞错撒?哼!是我们亲眼瞅到的,怎么会搞得错撒!”治安人员说。
康一玫一听是被治安人员“亲眼所见”,顿时吓得哭了起来。
“王新真的能干那种事吗?”康一玫哭了一会后,冷静地想:“如果他是那种人话,那天夜里和自己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早就对自己那样了,而且自己也同意了。肯定是他们搞错了!他绝对不是那种人!无论如何,我应该赶紧见到他,问清楚一下,更重要的是赶紧安慰安慰他。”
想到这里,康一玫对治安人员说:“我要见他!”
“在明确案情之前,家属和被扣押人不得见面!”治安分队人员不客气地说。
“她不是家属,还只是女朋友!”毕超英赶紧解释说。
“女朋友和家属一样,也不得见!”
他们还想说什么,就被治安分队的人不耐烦地轰走了。
离开治安分队后,根据王新提供的饭馆位置和名称,他俩去了那个小饭馆,在周围找了一遍,没有看到自行车。当向饭店人员打听前一天晚上有没有捡到一个书包时,人家说书包没有看到,但捡到了一,书里还夹着个工作证。
捡了书包的人,可能只觉得书包才有用,便把书和工作证留了下来。
康一玫说出工作证的姓名后,饭店人员把书和工作证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