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任莹莹心里老惦记着亲家母,所以回家休息了一会后,就睡不着了。她想到亲家母一天没有吃东西了,而女儿那边又没有什么准备,做饭不是很方便,就赶紧起来了做了点可口的饭菜,准备一会给亲家母送过去。
她做完饭后,叫醒王新说:“我给亲家母做了点饭,咱俩一会给送过去,顺便也看看她怎么样了。”
“好!”
于是他俩安排完小女儿后,就带着做好的饭菜出门了。
当他俩快要路过京海医院时,任莹莹突然想起谢春颖爱人住院的事,便对王新说:“这样吧,你先拿着东西去媛媛那里,我顺便去看望一下谢主任爱人,随后再去超市买点菜什么的,晚饭就在那边一起吃了。”
“我和你一起去吧!反正咱们出来的比较早,晚去一会,还可以让他们多休息一会呢!”
“你拿着那么多东西也不方便,就别去了,我代你问候就是了!”
“那也行!”王新看着自己手里的一大堆东西,想了想说。
于是,任莹莹就在医院附近的那一站下了车。
下车后,她在医院门外的水果摊上买了点水果,便进入骨科病房。
当王新来到女儿的住处时,一进门就看到女儿歪坐在地上,小杨阳在刘母的怀里哭着,亲家母脸色很难看地闭着眼睛,其他人脸上也都挂满阴云。他顿时吓了一跳,以为亲家母又病的厉害了。
“爸——!”首先看到他进来的任齐媛,痛苦地叫了一声。
刘玮、刘琼和杨佳良都不自然地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去称呼他。
王新顾不得答应女儿的呼叫,也顾不上与其他人说话,赶紧放下东西,走到刘母身边,看着闭着眼睛,满脸痛苦的她关切地问:“亲家母!你——是不是又觉得不舒服了?”
王新的声音虽然很轻,却也唤醒了刘母。她突然挣开眼睛看着他,眼睛里既充盈着温情和激动,又布满了难过和忧伤。看着看着,她嘴唇开始颤动起来,然后吃力而痛苦地叫了一声:“五妮!”叫完,眼泪“唰”的一下涌了出来。
“啊——!”正在心急的王新,突然听到刘母叫了一声自己的原名,不禁大吃一惊。
但他很快就意识了到什么。
“看来她就是自己的那个杏花!”想到这里,他的心顿时“砰砰”地急速跳动起来。
“你——你真是——”由于他过于激动,想说的话却又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我——就是杏花!”刘母满含泪水,赶紧回答了他想问的话。
刘母确实是王新心目中的那个刘杏花。她并没有死!她还活着!
婚礼那天,作为刘母的刘杏花和王新见面后,就觉得他有点像王五妮。但由于他左脸的伤痕比右脸更厉害,某种程度上让她忽略了右脸上那曾经熟悉的伤痕。而由于他又带着宽边黑框眼镜,再加上他俩又28年没有见面,以及她根本就没有想到他会在北京等诸多因素,使得她的思维也就只停留在只是长得有点像而已的这个层面上,而根本没有敢深层次想他就是自己心里经常思念的那个王五妮。
这也难怪,不用说刘杏花想不到,在好多场合下,当王新告诉过去的熟人说自己是王新时,人家也得看半天才敢认他呢!何况刘杏花根本想不到是他。
人们知道,当一个没有头发的熟人戴上假发时,如果谁也不告诉你,你往往会认不出他(她)来。戴深色镜框眼镜也和戴假发一样,当一个和你很熟悉,但从来不戴眼镜的人,突然戴上眼镜,而且又是深色宽边的镜框时,如果不注意,你也往往会认不出他来,何况那么长时间没有见过而他无疑又有了很大的变化。
那天晚上,当在厨房里的王新磕了头,“哎哟”地叫了一声时,任莹莹由于心切,一着急就忽略了亲家母在场,习惯性地喊出“五妮”这个平时叫惯了的名字。
当听到任莹莹喊出这两个字后,刘杏花的心里就“咯噔”一下。但她马上又怀疑自己可能是听错了。虽然她这么怀疑,但她还是留心起来。她想如果没有听错的话,这两个字还可能会再次出现。果然不一会,当王新从开水锅里捞眼镜烫了手,任莹莹又第二次叫出“五妮”这两个字时,让刚才似乎听到过这两个字的她,不再怀疑自己的耳朵。
“唉!看来不是很像!他就是五妮!”她心里顿时肯定到。
想到这里,她的心激动的快要蹦了出来。
可瞬间她又怀疑地想:“不对!如果是他的话,那他为什么没认出自己呢?难道他也和我一样,也认不出对方来了吗?我之所以不敢认他,主要原因是他的面部变化较大。可难道我的面部变化也比较大吗?我既没有戴眼镜,脸上也没有什么伤痕!她应该好认呀!唉!也许他想不到我会在陕西,再加上毕竟——嗯——有28年不见了,认不出自己来也是正常的。对了——自己还去掉了那个痦子,这也许是他更不敢与自己相认的原因之一吧!”
“唉!也许他早已认出我来了!只是因为觉得他已经和莹莹结婚了,怕引起不必要的家庭矛盾,才不愿意和我相认吧!”她忽然又这样理解地想到。
“可是,看着他不像是在装呀!再说,他可不是那种会装的人哪!如果他确实认出我来的话,表情上总会有所流露吧!要知道我俩的感情可不是一般感情呀!他会控制得那么好吗?看来,他根本就不是自己的那个‘五妮’,只是名字一样和长像比较相像的巧合而已!”刘杏花继续猜想着。
“但两个因素都巧合,是不是也太巧合了呢!”她又怀疑地想:“唉!这到底是——?”
当刘杏花心里正在来回矛盾着的时候,正看到从厨房走了出来,没有戴着眼镜的王新。
因为王新没有戴着眼镜,就把自己的本来面貌更多地呈现在刘杏花面前。再加上他因为不好意思而红了脸,使得无形中呈现出满脸红扑扑的,当年青春时的样子。最关键的是,正是因为他没戴着眼镜和鬓角的头发又被锅里冒起的热气打湿后倒伏,使得他右鬓角上正好被眼镜框一直挡着和被头发掩着的,当年被炸弹炸伤时,留下的那个小三角形深褐色印迹,让她看得一清二楚。左脸上的伤痕,她不能够知道是怎么来的,但右鬓角的这个深色印迹她太熟悉了,因为她不止一次地,心疼地抚摸过它。
“过多的巧合就不是巧合了!”她完全确定并相信,站在面前的这个男人,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王五妮!想到这里,她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激动之下,她情不自禁地就要叫出他来。但就在话到嘴边的一瞬间,她又下意识地把它咽了下去。她想:“我可不能这样冒失啊!如果他真是因为已经有了家庭而不愿意认我的话,如果我与他相认了,让他多么为难和尴尬呀!为了他的幸福,我不应该与他相认!”
尽管她这样想,但那种内心突然涌来的激动还是让她难以控制,心跳得也越来越厉害,就像随时可能从胸膛蹦出来似的。同时,她脸上也控制不住地表现出极度的紧张与不安。好在大家当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王新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
可就在她将要竭力遏制自己内心的激动时,一个现实问题突然涌上心头,她不由地打了一个冷颤!
这个现实问题就是:刘玮是王新的儿子!是媛媛的亲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