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十成的把握
未等木羡鱼开口,站在一旁的老者便抢先一步开口,“胡说八道!老夫人的头风病已是十几年的顽疾,老夫行医数十载都无法将其根治!”
他上下打量了木羡鱼一眼,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轻视,“一个黄毛丫头而已,竟然敢口出狂言!依老夫看,这分明就是她想要脱罪的说辞!”
徐知县的面色难看了不少。
这宋郎中的话也并非全无道理。
可木羡鱼却是没有半分的窘迫,轻飘飘地开口,“老先生,请你慎言。”
“小妇人今日只是被召来问话的,是否有罪,也该大人亲自定夺,岂是你三言两语便能左右的?”
“你......”
木羡鱼却是没有给这位宋郎中开口的机会,“再者,大人显然是试了我的办法才会召小妇人进来的,这说明,小妇人的办法到底是起了作用的,不是么?”
“哼,牙尖嘴利!”宋郎中一张黝黑的脸被木羡鱼几句话呛得微微泛红,只能不轻不重地嘟囔了一句。
木羡鱼也不理,莲步轻移,走到床边,礼貌地请脉。
深邃的瞳孔中划过一丝了然,这老夫人的情况,跟她预想的差不多。
“如何?”徐知县急切地问。
木羡鱼的样子看上去胸有成竹,“大人不必忧心,老夫人只是年轻的时候过于操劳,若是小妇人没猜错的话,老夫人大概做得一手好绣活,上了年纪后,便是这双眼睛,也留下了顽疾。”
一直默不作声的老夫人指尖微微一颤。
徐知县见状,立刻追问她,“娘,果真如此?”
老夫人没说话,木羡鱼便替她答了,“大约是不想让大人挂心,老夫人才隐瞒了此事。”
果然,老夫人拍了拍自家儿子的手背,“娘这把老骨头愈发的不中用了,娘只盼着,能亲眼看着你成亲生子,便心满意足了。”
如此一来,这位知县老爷对木羡鱼便是没有任何怀疑了,“你有几成把握治好我娘的病?”
“老夫人的头风病,我有十成的把握能医好,可老夫人的这双眼睛已是强弩之末......”
闻言,徐知县狠狠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宋郎中。
这些年以来,他在这宋郎中的身上可是搭了不少的银两,可他竟然连他娘的眼睛有隐疾都未诊出来!
宋郎中被这眼神瞪的有些慌乱,一股脑地把怨恨全都砸在了木羡鱼的身上。
若不是半路杀出这么一个程咬金,他可仍然在知县的庇佑下过着好日子!
木羡鱼却根本没把宋郎中的怨恨放在眼里,一脸诚实地告诉徐知县,“我只有不到三成的把握。”
她这么一说,徐知县看着宋郎中的眼神更加森冷了。
......
其实,木羡鱼能看出老夫人的顽疾,不过是因为注意到了老夫人食指和拇指指腹上的薄茧而已。
而且,老夫人的房间里四处可见精致的绣活,足以断定,老夫人年轻时便精通于此,可埋头刺绣,脊椎必然承受着巨大的负担,日积月累,自然便会引发头痛,影响视力。
脊椎病可是她那个年代的高发病,基本上人人都有,那个宋郎中一直治标不治本,有起色才奇怪。
木羡鱼先是把徐知县和宋郎中,还有季临渊都请了出去,然后在老夫人的颈肩脊背上施针,不过半个时辰,老夫人的视线便清明了不少。
就连头脑都清明了不少。
徐知县大喜过望,直问木羡鱼想要什么样的奖赏。
木羡鱼却摇了摇头,“不过是举手之劳,小妇人从未想要任何的奖赏,请求倒是有一个。”
徐知县豪爽道,“但说无妨。”
“小妇人恳请大人,早日找到木婉清,也好让我庄上的徐氏,死的瞑目。”
“......”
徐知县若有所思地看了木羡鱼一眼,“庄上的事情本官倒是也听说了一二,可是,此事当真与你无关?”
“大人为何这么问?”木羡鱼一脸惊讶。
徐知县有些欲言又止,犹豫半晌,才终于开口,“看在你尽心救治老夫人的份上,本官便告诉你罢。”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字条,递到了木羡鱼的面前,“本官收到密报,被禁于柴房中的张彪与那徐氏,其实是死于你手。”
“那木婉清,也是你故意放走的。”
“......”
木羡鱼接过字条,上面龙飞凤舞地数落着她的罪证,更是把刘管家的死都归咎在了她的身上。
她一目十行地看完,笑着问坐在她面前的知县老爷,“那,大人可信此人所言?”
似乎有些犹豫,徐知县却到底还是摇了摇头,“一派胡言,不足为信。”
什么鬼神附身,什么筹谋已久,若是木羡鱼真的想要只手遮天杀了他们,必然不会傻到要主动跟官府有所牵扯。
木羡鱼起身,给这位徐知县深深行了一礼,“大人英明。”
她脸上恰到好处的微笑中,似乎还藏着一道运筹帷幄的了然。
早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前,她就曾经偷偷地打探过这位徐知县的为人,得知他在九品知县的位置上足足混了几年有余却得不到重用,心里已经悄悄猜到了几分。
要么是这位徐知县为人清廉,不愿臣服于官场黑暗,要么就是这个位置,能满足他的某种目的。
很显然,这位徐知县是其一。
徐知县挥了挥手,偷偷看了看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季临渊。
他身在官场多年,对这位季家大少爷也是早有耳闻,可如今亲眼所见,还是难免觉得暴遣天物。
这位大少爷真真是天人之资,若非痴傻的话,想必在京中,也会大有一番作为。
真是可惜,造化弄人。
离开府衙之前,木羡鱼留给了徐知县一张药方,还告诉他,自己会每隔三日来给老夫人施针一次。
两月之内,老夫人的头风便会根治,可眼疾,她只能保证不会继续恶化。
可这对徐知县和老夫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和季临渊一道踏上了返程的路,木羡鱼坐在颠簸的马车上,嘴角浅浅勾起了一抹冷笑。
看来,庄子上到底是谁在监视者她和小相公的一举一动,答案马上就要呼之欲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