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信物

  第66章信物

  入夜。

  子时前,木羡鱼已经是条件反射地醒了过来。

  为了给长乐公主看诊,她已经养成了习惯,可如今没有人再接她去公主府看诊,倒是让她有些不习惯了起来。

  房间里的烛火都被灭掉,木羡鱼揉了揉阵阵发胀的脑袋,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看着泻了一地的明亮月光,木羡鱼掐指一算,今日的确该是满月了。

  掀开被子,正想到几步远的桌旁给自己倒上一杯安神的凉茶,木羡鱼突然听到这房间的黑暗角落里传出了一道富有磁性的声音,“醒了?”

  木羡鱼被吓了一跳,被藏在袖子里的手术刀从袖子里滑下来,被她笔直地指向传出声音的地方,“谁在那?”

  季临渊看着清冷月光下,那把手术刀上明灭可见的黑红色印记,嘴角轻轻勾了起来。

  原来她一直都带在身上,很好。

  缓步从黑暗中缓缓踱出来,季临渊脸上寒凉的面具在这个满月的日子竟然让木羡鱼感觉到了一丝丝的亲切。

  她收起手术刀,没好气地白了一眼,“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还敢到这里来?”

  纵然嘴上还在埋怨,可木羡鱼倒的第一杯茶,却是随手摆在了一旁,第二杯才终于放在了自己的面前,浅尝辄止地抿了一口。

  季临渊看着属于自己的那杯凉茶笑的十分灿烂,坐在了木羡鱼的身畔,喝光了桌子上的凉茶之后,才意有所指地看向木羡鱼,“木姑娘这是在关心我?”

  木羡鱼挑眉,“难道不行?”

  木羡鱼如此坦荡,倒是让季临渊颇为意外地被噎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见状,木羡鱼又倒了一杯凉茶送到了季临渊的面前,此时,她洁白的贝齿轻轻地咬着下唇,黑斑遍布的脸上尽是谄媚。

  这样的目光看的季临渊浑身发毛,他甚至忍不住把椅子朝着远离木羡鱼的方向挪了挪,“木姑娘有何事,可以直说。”

  “好!既然公子这样说,我便直说了。”

  木羡鱼又朝着季临渊的面前逼近了几分,一副“敌退我追”的架势,“公子武功如此高超,不知道能不能麻烦公子你,帮我守住定国公府几日?”

  “什么?”季临渊实在没能忍住,狠狠怀疑了一把自己的耳朵。

  木羡鱼这是在干什么?给定国公府找护院么?

  见季临渊明显有炸毛的意思,木羡鱼急忙伸手捂住了季临渊的嘴巴,“嘘!”

  “这么大声,是生怕没有人来这里捉我们的奸是么?”

  “我知道这样的要求听上去的确有些匪夷所思,可是眼下我突然从天牢里消失,必然会有人将这件事情无故牵连到定国公府头上。”

  “所以,当我欠你一个人情,我希望你能在这段时间替我守住定国公府,日后不管你想让我做什么,我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木羡鱼一脸的信誓旦旦,满满都是认真。

  她在今晨听到秦轻侯的那一番话之后就已经在心里偷偷做起了这个打算。

  本来还担心这个不肯表明身份的神秘男人不会再出现,可既然现在出现了,只怕就是天意。

  季临渊眼眸中的震惊渐渐变成了笑意。

  木羡鱼现在是在央求他,去保护他自己?

  呵呵,有趣。

  露在面具外面的半张脸露出了一副饶有兴致的表情,季临渊薄唇轻启,信口开河了起来,“不知道木姑娘所谓的在所不辞,可是认真的?”

  “那是自然。”木羡鱼答的没有任何犹豫。

  “既然如此的话,还请木姑娘给在下一样东西当作信物。”

  “否则日后若是姑娘翻脸,在下又能奈姑娘如何?不是么?”

  “你答应了?”木羡鱼到现在还只顾着高兴,丝毫不觉得自己正在季临渊精心编织的圈套边缘疯狂试探。

  季临渊沉着点头,“在下向木姑娘允诺,在木姑娘没有解决自己身上的麻烦事之前,定国公府上下不会有任何麻烦。”

  ——今晨丑时在定国公府发生的事情的确是他大意了,才害得外祖母卧床不起。

  不过,同样的错误,他绝不会再犯一次。

  至于信物。

  木羡鱼想了想,转身从自己放在枕下的针包里取出了一只不起眼的针灸针。

  “此针为证,此针乃黑金所制,世所罕见,万金难求,若是公子哪日需要,此针为信,我定万死不辞。”

  季临渊笑着看了看眼前的木羡鱼,颇为郑重地从她的手上接过了针,“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愉快地达成了约定,木羡鱼却是又不客气地把季临渊往自己的门外轰,“公子,时辰不早了,还是尽早请回吧,不送。”

  木羡鱼的过河拆桥简直让季临渊叹为观止。

  这还是刚刚那个信誓旦旦地要为他赴汤蹈火的女人么?

  眼看着木羡鱼打着大大的哈欠回到了床边躺下,季临渊终是无奈地站起身。

  正想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这里,却听见躺在床上的木羡鱼不轻不重地嘱咐他,“公子若是方便的话,还请帮我想办法给丞相府的二夫人蒋明兰递个消息。”

  “就告诉她,这世上能治疫症的郎中已经被柳若云抓了去,为了保住柳家的荣华富贵,她甚至还打算把那个郎中灭口。”

  “多谢了。”

  也不管季临渊是不是愿意,木羡鱼已经是俨然一副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他的样子。

  这人情欠一次也是欠,欠一百次也是欠。

  既然他看上去一副很闲的样子,帮她跑跑腿又怎么了?她如今也算是签了合约契的人了,这样的免费壮劳力,不用白不用!

  季临渊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木羡鱼上辈子怕不是属石碾的,非要榨干他身上的最后一点价值才肯罢休是不是?

  悄无声息地从木羡鱼的房间离开,季临渊仍旧在屋脊上驻足良久。

  怎么办?越是和木羡鱼接触,他越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舍弃现在的一切,然后理直气壮地站在她的身边,给她绝对的保护。

  季临渊悄悄攥紧了拳头,现在还不行,他需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