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死不瞑目
木羡鱼被吓了一跳,急忙问,“外婆,您怎么了?”
外婆一把抱住了木羡鱼,哭的歇斯底里。
断断续续的,木羡鱼终于知道了当年发生的一件鲜为人知的事情。
——
三十几年前,苗疆仅存的后裔也不过才剩下了百余人,他们隐姓埋名,一起生活在一个村子里。
当时的圣女,也就是木羡鱼的外婆,木灵儿,从村外一棵枯死的百年柳树下,抱回了一个婴儿,取名木蓝。
所有人都以为那是个被丢在柳树下的弃婴,但是只有木灵儿自己知道,那是她逃离了苗疆的亲生姐姐的孩子。
她的姐姐,叫木秀儿。
钟灵毓秀,是她们姐妹俩的名字。
姐姐没能继承她们母亲身上的圣女血脉,可她却能养出甚为凶悍的大蛊,她的天分毋庸置疑,甚至隐隐有人支持她,成为下一个圣女。
可是,祖制不可改,能成为新的苗疆圣女的,只能是她木灵儿。
姐姐因此在家中大闹了一场,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家。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后来在她身上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五年后,她已经成了两个孩子的母亲,偶然在家中发现了一封信。
那是她姐姐木秀儿的笔迹,约她傍晚的时候到村口一见。
她去了,也见到了几年未见的姐姐,可她的姐姐却早就不是了记忆中那副钟灵毓秀的模样。
她憔悴了许多,五年的时间,在姐姐的身上却变化的像是五十年。
她的头发白了,身材瘦成了皮包骨,脊背也佝偻了,甚至还瞎了一只眼睛。
她的怀中,抱着一个正在大啼哭不止的婴儿。
“若是你还念着我这个姐姐,就替我好生将这个孩子抚养长大,我做不成的,希望她能替我做。”
木灵儿一愣,怔怔问道,“你想让她做圣女?”
木秀儿竟然阴森地笑了一下,“有什么不妥?”
“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告诉你,木灵儿,这个孩子会成为你一辈子的噩梦,她是你的无法醒来的梦魇。”
“你是苗疆的圣女,你难道不好奇那本禁术里到底都写着什么?”
“是你?”
木灵儿忍不住惊呼,“是你撕掉了禁术上的最后两页!”
“呵呵呵呵呵,没错,是我。”
“现在,我来告诉你,那本禁术上都写了什么。”
“我将我体内所有的精血都给了这个孩子,她会继承我的天赋,甚至会青出于蓝,而我,我的灵魂会永远依附在这个孩子的身上,看着她,亲眼看着她毁掉你珍视的一切!”
木秀儿在漫天飞雪的时候转身离开了,可她的话,却成了木灵儿午夜梦回时无法摆脱的梦魇。
一切如她姐姐所言的那样,尽管她已经千方百计地阻止了木蓝学习蛊术,可她还是展现出了超出任何人的天赋。
所以,当她看到木蓝偷了禁术在看的时候,彻底崩溃了。
她狠狠打了木蓝一个耳光!
然后,自己将禁术上的内容看了一遍之后,将那本在苗疆传承了几千年的禁术烧毁了。
纵然如此,她竟然还是没能摆脱那一切诅咒。
这么多年来,她煎熬着,挣扎着,无数次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想要把这一切罪孽都带到坟墓中去。
可是,她不敢。
她担心木蓝会用苗疆禁术作恶,那么,只有她才能阻止她了!
她曾经无数次地祈祷木蓝无法完成那么精深的蛊术,可事实告诉她,她错了。
......
如今,木灵儿已经变成了一个垂垂老矣的妇人,身上的圣女神血也都一代一代地传承到了木羡鱼的身上。
可是,命运还是不打算放过她。
她颤抖着双手,缓缓抚上木羡鱼的脸颊。
“我曾经无比庆幸你摆脱了我,摆脱了被诅咒的命运,可千回百转,竟然还是将你卷入了这里面。”
“我曾经希望瑾萱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苗疆后裔,若不是因为我年事已高,无法照顾她一辈子,我定然不会让她再学蛊术!”
“可如今看来,一切都是天意使然。”
外婆蹒跚着去关上了这房间的门窗,确定没有人在偷听她们说话之后,一双浑浊的眼睛蓦然变得晶亮。
“我现在便将那本禁术上的内容说与你听,不过你记住,这些内容只是帮你解开木蓝所下之蛊,若是你敢擅自偷学那禁术上的蛊术,我就算是死,也不会瞑目!”
她的话说的十分之郑重,让木羡鱼心中也忍不住顿生敬畏。
她举起手发誓,“羡鱼定然谨遵外婆教诲,必不会做出任何有违今日之誓的事情!”
“好!”
外婆点点头,“这些不能用纸写下来,所以,你一字一句,务必全都记在心里。”
“羡鱼明白。”
整整一夜,木羡鱼也没能从那个房间里走出来。
季临渊一直耐心的等,他坚信,木羡鱼说到,就一定能做到。
窗外,夜风骤起,那扇房门终于被打开了。
木羡鱼略有几分失魂落魄地从房间里走出来,行尸走肉般地转身,推开了季临渊的房门。
季临渊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听见动静,立刻站了起来。
可是,木羡鱼的样子,实在有些反常。
“怎么了?”
季临渊担心地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木羡鱼一言未发,整个人脚步虚浮地向前走了几步,靠在了季临渊的怀中。
她将头抵在季临渊的肩膀上,整张脸都埋在季临渊的胸前,良久,终是用一种似乎并不属于她的声音缓缓开口。
“临渊,外婆她走了。”
“她终于摆脱了这一生的折磨,她走了。”
“她将瑾萱托付给我,让我今后好生照顾她。”
“可是,临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真正的家人,竟然这么快就失去了。”
木羡鱼抬起头,看着季临渊下巴上青疏的胡茬,凄然地笑了笑,“临渊,你说,我是不是根本就是个不配被人爱的人?”
眼泪从眼角无声坠落,木羡鱼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布满了参差不齐的芒刺,细碎地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