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嘿……”
她侧着头低眯一会儿,边笑着,眼泪边从眼角一滴一滴滑落。
她心里苦,以她这年纪早该是七八岁孩子的妈了,可她呢?抱着不恋爱不结婚的死观念独身到现在,要是问她对自己的选择后悔吗?她肯定嘴硬说不后悔。
“嘿嘿什么?都哭成小花猫了!”他红着眼看她一眼。
她随手抹了抹两颊的湿润,暗灯之下,湿润之处别具感性的光彩,她小孩子气偏头与他相视,开玩笑道:“我莫名喜欢看你哭,你这个呆瓜!”
这玩笑对他李为河来说是真的玩大了。
他干渴了几百年的尸身,久经沙场与风霜,在白驹过隙间,由心脏停歇到浴火重生,再到躯体神化不灭,他以为他不会因为谁、为了谁去感受身体的变化,然而,在这时,他居然有了心跳!他居然察觉到自己脉搏在跳动!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眯着眼全神贯注在感受,好神奇!他沉浸在感受自己滞留在时光不老长河里的尸身,成神以后,他特意屏蔽灵神与脉络联系的这具身体,本该维系下去的封印,心脏却在此刻毫无征兆的活了过来!
他在干嘛?瞧他飘飘然的表情,姬笑芊左脸肌肉皱缩在一起,眼睛一大一小,一愣一愣的厌嫌他、盯着他、想他到底又怎么的非摆出要成仙儿的表情不可。
“你有过心动吗?姬笑芊。”他冷不丁问出一句话直戳姬笑芊心底的痛处,好似有根又长又细又锋芒的钢针直直的刺向她过年时最冲击她的那段记忆。
很神奇,她除了下地狱以及生还的记忆被掐掉了以外,其余的完好无损。
她听了这种问题自然没什么好心情,她的心动全在已婚的初恋身上。“有。”仅回答了一个字,她积压已久的情绪全耐不住气的抖了出来。
在他听来,姬笑芊那语气,是她很不想、很反感的感情的寄托。
在人间,他不能随便使用神力,不然,他很想好好扒一扒她的过去。
不光是女人,男人若八卦起来,与女人比起来毫不逊色!
“你若不想提便不提。”李为河转头一冷,意思是:我想听,你却不告诉我,那就先不告诉我吧,反正你也忍不了多久便会告诉我!
他这一冷,某人还真受不住了。
姬笑芊一直以‘什么都不在乎,别人爱咋咋地!’闻名于她的周边,不熟的人不知她性子,她对别人冷没事儿,别人要是对她冷,那简直是要她疯!她就这毛病,独独对高冷范儿特别感冒。
她提嘴插了一句“我……”便开始搂不住打开的话匣子。
“心动,我对他特别的心动。”
李为河将头转向她,满意的笑着、好奇的听着。
“balabalba……”这真是个漫长的过程,从她幼儿园谈到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研究生……口水废了好多好多。
正说着,她的表情不要太丰富!
李为河从不插嘴,只是静静地听着她的声音、看着她的表情,脸没有思考的味道,就好像,她说什么都不会动了他的心,唯独刚刚那短暂的一次。
“正是因为爱他我才更加难受!”她又哭了,红润单薄的右耳在他眼里就跟烧制成品的红耳陶,橘色的光在上面打出血红的经络,细细的经络流淌着她情绪激动涌出的血液。
“他为什么要选那个又矮又瘦,连155身高都不到的小个子?为什么不选我?我既漂亮又知性,为什么?呜呜~……她连我的一半都达不到!她眉毛有我的又长又弯秀吗?她有双眼皮吗?她的睫毛有我的又长又浓密,还自自然然向上翘吗?她有我的身材吗?没有!她什么都比不过我,结果他就选了她!你说我气不气?”
“你那叫嫉妒。”李为河手背伸向她的眼角,蹭去她睫毛上粘黏的珠露,收手之际,她张着嘴傻了几秒,是他动作扰了她的思绪了?这个动作致使她抱怨之气还浓时停顿了好几秒。
时间一到,她收回表情,毫不避讳,道:“我就是嫉妒,我就是瞧不起她,我就是难受,我就是要疯掉!”
“哦。”
听他回答得简短而不走心,她愣是回了他一个反感的白眼。“切——你是拿我当傻子吗?是你问我‘心动过没’的,我讲给你听了,你还不专心的搪塞我,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我没搪塞,你继续。”
她又饶有兴致,将要开口继续,结果他云淡风轻,一副说不说都无所谓的样子,“算了,我困了,不说了。”
李为河将身下的被子抻出来,她一半,自己一半,中间用手划了一条分割线,“睡吧。”
这是不打算让她回自己屋子了呀?
她一动不动在被子下呆呆的看着他,“你在这儿住?和我同床不共枕?”
“没什么,都已经是互压的关系了,怕什么?闭眼,我关灯了。”
他说闭眼,她还真闭眼了。
她心思:“都梦到你被我那什么了,你什么我没看到?一起睡就一起睡吧,反正他也不算是个男人!他是我仆人!”想到这儿,她又小孩子气笑着,嘿嘿两声。
李为河背对她侧躺,“还笑,几点了?睡觉。”
“哦~是~。”她这才背过李为河侧卧睡过去。
十分钟后,李为河实在睡不着,要知道,他身边躺了个女人。
要说女人为什么那么香?
他每天都喷香水,和她用一个牌子的洗发露(不如说用同一瓶来的暧昧),和她用同样的沐浴露,怎么她身上总是飘香,而自己这神明却不呢?
他犹犹豫豫的凑近熟睡的姬笑芊(十分钟能熟睡,好惊人的入眠能力),在她的发际嗅了一下,不对,不是桃花的味道。
他奇怪,到底是哪里的香味?
忽的,他意识到发簪。
他的发簪一直被他珍藏在沉香木盒里。
沉香木是公主殿下最喜爱的木料,在王宫时,公主殿下日日焚烧沉香才得以夜晚入眠,思乡心切,沉香是她对她母后的念想。
在黑暗中摸索,他寻到抽屉,打开,手指肚触碰光滑的盒面,拿出,闻上一闻,是公主殿下的味道,几百年来,这味道从未改变,就像他的心,从来只为公主殿下留下位置,容不得别人。
锁中消息转动,木盒开启。
闪着淡粉与太阳色交融光泽的金簪飘出优雅的香味。
金簪浮动的光亮,犹如傍晚彩霞中将息的落日。
光线如温柔的手指抚向熟睡转身的姬笑芊,那光在姬笑芊的胸腔、腹部驻留,流水质感融进她身体一般扩散到她的全身,片刻,光携带着紫色的晶石返回到李为河手中,他攥紧晶石,怒了。